虽然有时也被迫“主人主ว人”的叫着饕餮,但那在四郎看来不过就是情人间的小情趣,而且他心里还有种“我的情人是个精神病,所以作为他男人就该大度温柔”的感觉。
当然,在那个个人意识高度觉醒的时代里,四郎这种做法并不出格。
小麒麟立马得意洋洋,指着一旁的四郎道“看,我新า收的小弟!”
刚才跟着多动症晚期患者上蹿下跳,四郎也有些累็了,此时呆在长夷怀里被女神顺毛别提多舒服了。
之ใ后又恐吓四郎不许在阵中ณ乱跑,不许变回原形向女仙们求抱抱。
可见这位殿下无视他人我行我素的能力果然是神龙嫡传。
他不领情,明玉公子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的问“道长宅心仁厚,出身玄门正宗,没见过这种做菜的法子,一时吃惊也是有的。”
那道士是个言辞上笨拙的,虽然知道他这是歪理,也反驳不得。只是双眉拢在一起,于是眉间那道刻痕更深了些。
因为许多人家都慕名过来订月饼,四郎还特意嘱托槐ຈ大去打制各色不同形状的月饼模子,有圆形、正方形、椭圆形、甚至还有形如莲花状的。上面又有“嫦娥奔月”、“银河明月”、“玉兔捣药”“犀牛望月”、“暗八仙”、“八宝”等吉祥图案,外环也有各式图案花边,雕刻的无比精巧。
小户人家就买那ว种四个一封,用油纸包好的简装ณ版,也回去应个ฐ景。
今天晚上是个阴天,月亮被朵乌ไ云遮了起来,让不少正在准备中秋拜月的人家颇为担心。四郎在罗府给罗二奶奶做完晚饭,罗府本来是要留宿的。但是四郎自然坚决推辞自己在罗家住一晚,不知道罗家会不会被赶过来的饕餮掀翻?
罗府的家丁喝了几口小酒,见这么晚了还要出门,有些不乐意,赶了车出来的时候就特意抄了一条近路。
他旁边围坐着一群书生,里边也有些博闻强识的,有个穿青色衣裳的书生就道“诶,何兄此言差ๆ也。虽是乡野怪谈,未必就一点根据没有。”
赵生想来是常常被他奚落,听了此话,就露出些羞愧的样子,不再多言。
结果第二天清晨刚ธ起来,四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说起来二哥不愧是上古的大妖怪,连垒火炉的手艺也会。这几日还真就带着几个青崖山招来的黑狼侍卫和一群土拨鼠精,在厨房里敲敲打打。很快便把简单的炭炉先垒了出来。
谁知这蛇见了四郎,也嗖的一声从房顶上串了出去。
四郎听他说了往盆子里一看,确实有一段一段去了皮子巴掌长的嫩白蛇肉。
四郎一听是他,就决定给他做一碗五味粥。
所以四郎亲自守着这锅粥,待粥好了,就撒一把炒好的黑芝麻进去。
宝宝也揉着眼睛从槐树干里出来了。见饕餮已经坐在桌子边端个大碗喝汤,他也不去惹饕餮。只绕过了他径直去厨房端四郎给他留的一小碗假牛乳并一碗鱼丸汤。
这子母茧乃是一道颇费功夫的甜点。
道士见了也往山里追去。
这偏院正是以前秀才和娘子新婚住的,后来出了事,便荒废了下来,这时正好与那道士住,也试一试他的本领。四郎他们几个ฐ来了,自然也一的都安排进去。
他这话说完,室内忽然吹来一阵怪风,窗户被打得啪啪响,烛火完全熄灭了。柳从云眼里缓缓凝出了两行血泪。
好容易从云对他缓了脸色,把带来的食盒拿了出来“你几次三番说胡四郎的手艺好,如今我托他做的一坛蟹糟刚好,记得你最爱吃蟹,便特意带来与你尝尝。”
李府也是这南坊市间数得着的大户,殷实商户人家。虽是后门,也有一个老苍头守着。两人敲了门,那老苍头便将二人请到门房上暂歇,不一会儿,就有内院的丫ฑ鬟过来,谢过二人,径自取了食盒。
四郎笑道“不妨事。做生意的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我按吩咐亲手送过来,别的自不与我相干。”想想又道“就算有个攀扯不清的,我自有你做靠山。”说着来露出个狡猾狡猾的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还露出小虎牙。因做妖怪而言,年岁实在太小,眉宇风流间还有几分奶气。
火炉上咕噜咕噜煮着一口小锅。四郎一揭开盖子,就看到里面随着水流上下漂浮着几个元宝形的混沌,蒸汽从锅里腾起来,带着一股股鲜美的肉香飘了一屋。
做菜的人很是用心,桌上还摆着一小罐笋脯,一碟奶酥。
笋脯是用鲜笋加盐煮ุ熟后,上篮用旺火烘制,这个过程必须ี要有人一直在旁照看,不然就不到火候。虽然只是小菜,却能从细微处见用心。
四郎见到这坛笋脯颜色微黑,知道是在烘制时加了清酱。夹起一个ฐ送入口中,脆嫩鲜美,食之有肉味,且极耐咀嚼寻味。因自家吃着不错,还顺ิ手给陶二也投喂一个。
侍立在旁的槐大过来给四郎和陶二各盛了一碗百味混沌,笑言“算着小主人也该醒了。王厨子这几日都给备着呢。就怕主ว人不满意把他辞了。”
四郎问道“王厨子就是这几个ฐ月新来的大师傅吗?”
槐大点点头“这几日汴京城涌进来了许多流民,城里也设了粥棚。城中百姓对流民颇多不满,王师傅虽然一身好本事,却也没有人肯用他。”
四郎点点头,捧着碗尝了尝混沌,汤是猪骨、老鸡、鲜姜熬制的,这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混沌皮制的极好,面皮坚韧,口感润滑。里面的馅料居然个个ฐ不同,蕨菜共鸡丝争辉,萝卜与羊肉辉映……而且最妙的是,猪牛羊肉馅中都混有厨师秘制的碎猪皮,这样入口就有微微q弹的感觉。
配上鲜嫩的脆笋和加了松子、胡桃仁烤制出来的奶酥。直把四郎吃的眉开眼笑。更别说吃货陶二了,一个不错眼,就干掉了两碗。
吃完这顿可口的早ຉ点,四郎便明白为什么เ王师傅本事好却没有人敢用了。
他笑眯眯的问槐ຈ大“王师傅以前必定是士族门阀的经年家仆吧?”只有这样的家族才会培养出一批世仆专门做菜,而且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这样世代传承之下,真是积累了不少家族秘方,又因为这些膏粱子弟大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家里的厨子为了邀宠,连做个混沌都会不厌其烦的调出百种馅料,但又搭配的恰到好处。这就不只是用心了,更是眼界、悟性和积淀。
再加上简单而有风致的配菜、毫无甜腻感的奶酥小点,四郎更加坚定自己的判ศ断。
槐大果然点头道“据他说言,的确世代供奉于荥阳郑氏。只是这次豫州受灾极重,士族门阀也多被波及。荥阳郑氏一族受到流民冲击,家主不得不带着族人南下。途中很是艰难,即便郑氏这样的百年望族,也死了不少人。”
四郎才知道他与饕餮走了不到三个月,汴京城就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正说话间,四郎就看见胡恪表哥撑着一把普通的油纸伞携着满身寒气从风雪中走来。虽然撑着伞,也落了一头一肩的雪,
几月不见,胡恪虽然还是那ว副庄重自持,意态潇洒的风流王孙样,眉宇间却有淡淡忧色。
四郎知道他素来有些怪癖,因读书太多,虽是山林野狐,也染上了读书人那种胸怀天下,自己穷困潦倒还想着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毛病。虽然常常用这个ฐ打趣,但四郎心里毕竟还是佩服这个表哥的,觉得他与自己这种俗人大大不同,是个真正风雅的文艺老青年。于是颇为关心的问”恪表哥你没事吧?”
胡恪解开身上黑色狐皮大氅的带子,一边拂去肩膀和头顶的落雪,一边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呢?无非混吃等死而已。只是如今世道越的乱。我今天去外面,见到达官显宦依然歌舞升平,而逃难的灾民一个个骨瘦如柴,据说进城的这些还算好的。被阻在城外的那ว些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虽然身为妖物,但胡恪当年也是楚国的公子,被自己老师教的光风霁月,心怀天下,只是身份所限,并没有兼济世人的机会。
他也知道自己不过一个ฐ妖物,就算再喜欢人类,人类也把他当做异类。只是看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象,他一只千年老狐,也有些可笑荒唐的不忍和悲凉。
四郎见他愁肠百结的样子,便安慰他“城里的贵人和朝廷都设有粥棚,我们也可以随着献些米粮。”
槐大在一旁不以为意“我们怎么没捐?自从粥棚设起来后,一天几趟有军士来商户处征粮,说是如今圣上体恤臣民,不肯伤了崔卢王顾几个老牌世家的体面,宁愿削减自己宫中用度来救济灾民。既然宫中都到เ这个地步了,商户富饶又没有世家的体面,自然也得出些米粮。所以,如今有味斋的米缸里也没多少存货了。纵然我们用不着吃喝,也不好捐太多去做出头鸟。”
胡恪听了叹道“不过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天家聪明,士族中也不都是酒囊饭袋。”
接着他转头对四郎说“上次我在罗家出诊时遇见一个游医,他虽然医术比我稍微差那么一点,却还有些悬壶济世的胸怀。最近他在南门口开了个医棚,是冬至那天开的张,也学张仲景的作为,煮些‘祛寒娇耳汤’施给流民和城中的穷人。只是流民太多,这几日又逢大雪,出城采买食材的车队还没有归来。郑兄便出钱请我们煮一锅羊肉汤先送过去应应急。”
这样的举手之劳,四郎没有不应的。
见自家表弟点了头,胡恪立马起身披上大氅风风火火的往外跑,油纸伞也不要了,只顺手从桌上拿个暖手炉捂在怀里。还把不情不愿的槐大也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