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吐掉吧，童年结束了，这儿没人看得上你们，生前如此，身后也一样。你们不用为以前的成就沾沾自喜了，宇宙中最令人毛骨悚然和丧ç心病狂的生物正等待着你们，你能在外星种族的狩猎场里活多久取决于你在这里投入的程度。你们不会受到特殊待遇，因为你们够他妈特别了，我要做的是让你们觉得宁可接受真正的死刑，也不要跟我再多待一秒钟。”
他把手中ณ的夹板举过头顶ะ，像自由女神终于在几个世纪后把《独立宣言》拿了出来。
“知道我最享受什么吗？就是拿到你们的名单。它比任何的训练奖励还要让我兴奋。我每次都能从里边读出有趣的玩意来。你们很清楚，你们当中有一些明星人物，在各国的通缉榜和国际刑é警的网站上总是占有一席之地。我非常关注自己手下的士兵，所以我会把你们的名字输进电脑，用殖民军的数据库查询你们每个ฐ人的过去。这件事很费时间，但是我乐此不疲。我很高兴我又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人，你们看，我这个ฐ人总愿意与他人分享，那么让我们看看这些人都有谁。在此我要提醒一点，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分裂ฐ你们，可是假如你觉得身边的人太危险，大可以离他远远的，虽然我们不鼓励这么做。那ว好，我们开始，念到名字的士兵站到队伍前边，记住，回答我要有礼貌。”
“第一个，松本世光。”
一个矮个子日本人目光阴沉地走出队列。他的身上散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就像一只常年累月蜷伏在墓地里的黑鸦。当他站到我跟前的那一刹那，黄泉的出口似乎又泄露了一头危险的怪物。
“士兵！你听不懂ฦ我的话吗？回答我要用‘是的，长官’！”野蛮人冲着他的脸大吼。
日本人无动于衷，只是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他。
“看来这个狗娘养的听不懂英语。这就更简单了，我也用不着绞尽脑汁地想什么温和的言论。”法瑞尔挺直了腰杆，用让整个ฐ星球都听得见的嗓门喊道：“松本世光，前日本反政府武装ณ信意组的暗杀部ຖ队队长。五年前的亚洲和平峰会上刺杀了数位各国政要，成为亚洲第一通缉犯。次年，于日本相田中玲子访美之际将其暗杀，企图引新一轮的世界大战。之ใ后又在日本国内杀害了多名与其组织政见相左的党派议员，其中包括诺贝尔文学奖与和平奖获得者，旅中文学家早田庆。两年前于联合国维和部队和日本国民自卫军的清剿行动中被逮捕，随后移交了国际法庭，并以反人类罪和谋杀对人类社会具有重大贡献的人物被判处永久ื监禁。”
法瑞尔低下头，把脸凑到他的面前，看起来似乎ๆ打算吞下他的脑袋。他用一种可以渗入骨髓的声音说：“你这个该死的大和猴子，在我的手下，我保证你比你那个被从地球上抹去的组织还要短命，我保证。”
松本世光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粗喘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他抬起头，眼神中的巨เ兽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全身都在毫无规律地抖动，像一头即将起进攻的野猪。很显然，他已无法再假装听不懂这些辱骂。法瑞尔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日本人都这样么？生气时就会变成一只爬上岸的落水狗。”军士长冷冷地说。
“巴嘎！”我们都听见了这一声从幽冥地狱迸出的喊叫，我的心头紧接着倏忽一跳，只见松本像一条迅疾的巨蚺一样缠住了他，接着柔道馆里的一个标准投技被快进了几十倍地使出来，法瑞尔那ว绿巨人般的躯体被重重地摔到เ十多米开外。我的脚๐底即刻感受到了惊骇的震动。
紧接着松本弓起身子，像猴子一样手脚敏捷地扑到军士长身上。他出一声刺๐耳的尖啸，攥起比猴爪大不了多少的拳头猛击法瑞尔的头部ຖ。击打的频率简直过了每小时两百公里的跑车引擎的撞击。所有新兵都被震慑住了，我敢说我们目睹的这一幕一定是新า兵营历史上最匪夷所思的开场之一。
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耳中充斥着骨头和肌肉的撞击声，军士长的头颅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下。没人知道过了多久，日本小子终于松开鲜ຒ血淋漓的拳头，气管里出吱吱的深喘，他额头上暴涨的血管松弛下来，俯身的恶魔从他身体里离开了，他像一个被抽干的躯壳茫然地环顾ุ四周。军士长的脑แ袋深陷在松软的泥土之ใ中，毫无声息。新า兵们躲避着日本人浑浊的目光，法瑞尔说对了，现在没人敢靠近他了。
就在我以为ฦ一切到此为止时，诡异的笑声从法瑞尔头部的深坑中ณ传出来。松本目瞪口呆地注视自己的脚๐下。突然，一只巨大的手臂像钳子一样在松本的喉咙上咬合。他拼命挣扎，用虚弱的拳头奋力砸向那只手的臂窝，但是手臂仿若钢板纹丝不动。他的眼珠迸裂出来，舌头伸出了口腔，整张脸憋成了浓重的紫色。他的拳头四处乱舞，身体开始剧烈的扭动。那ว只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钳断他的脖子。
松本的眼睛向上翻着，眼眶里是一片白色。他的挣扎变得微弱，手脚停止了抽动，他的生命正被这只手臂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一种恶心的感觉冲上我的喉咙。我现被这场面吓到的不止我一个，有好几个ฐ人甚至吐了出来。似乎是现了我们的不安，当日本小子还剩一口气时，他被那只手扔了出去。松本像只被压扁的轮胎瘫软在地上，他呕吐似的剧烈咳嗽ณ，呼吸的声音能把肺给撕裂了。
法瑞尔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掸掸裤子上的黄泥，他把帽子戴好，捡起签到薄走到松本面前。
“身手不错，招呼人类还可以，要对付宇宙外面的家伙你差ๆ远了。”他用通讯器告知了医务兵。五分钟后，日本人被抬上了担架，他的目光呆滞，口边淌着白沫。他的脖子肯定折断了。
法瑞尔面对我们，擦干净脸上的血污。一张毫无破损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连鼻子都没被打破，真令人难以置信。他摸摸自己的下巴๒，微笑说：“很神奇是吗？只要待在步兵部队里，你不缺新的器官和肢体。”
接下来，他又念到了好几个危险人物的名字，包括连环杀手、退伍军人和恐怖分子。他们和日本小子一样有着臭名昭著的面孔，眼神凶狠而麻木。但是他们的表现称的上模范士兵，毕竟刚才的表演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下一个，小伙子们，准备好吹口哨。”他狡黠地一笑，“你们真够走运的，修罗营最幸运的败类们，让我们欢迎莎拉-普利斯特里小姐，新兵营有史以来第八位女性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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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训练场轻易地就被尖叫和口哨所淹没。我们这些傻瓜像饥饿的狼群一样蠢蠢欲动，毫无疑问，一位女士给新兵带来的激励是最强烈的。有人已๐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光着身子走进淋浴ภ房了，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宝贝，过来，我来保护你。”、“如果我夜里寂寞了，你能来陪我吗？”、“亲爱的，我来帮你脱胸罩。”我迫不及待地四下张望，想看看被吓坏的到เ底是怎样的姑娘。
可是我们都错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队伍前面，一头寸长的白色短深埋在软塌的帽子里。她第一眼看上去很漂亮，五官既精致又饱满，嘴唇微微撅起，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只要看见她的眼睛，你就会嗅到危险的信号。那是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神，她在警告我们，别靠的太近。这不是故作强硬，你能够从她稳健的步伐和简洁的动作中体会到隐藏的能量，如果说松本的危险是显而易见的，那她的危险就是压抑在内心深处，如同地心的炽热熔岩在流动。
“我想各位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没关系，她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称呼。”法瑞尔提高嗓门说，士兵们安静下来。
“过去殖民地的女英雄，现在是全人类的叛徒。真够讽刺๐的，不是吗？没错，仔细看看，她就是你们有些人的偶像，天使和基督，你们日思夜想的复仇女神。”
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沉寂。然后是一声连绵不绝的悠长的叹息。我身边的两名士兵口中低喃她的尊号，他们把双手收紧在胸前，虔诚地忏悔和祷ຕ告，恳求得到宽恕。周围流淌着低沉的祷念，吟诵的声音仿佛结成了一张无形的织网，笼罩着所有的士兵。队伍里一度传出若有若无的揪心抽泣，我似乎听到了耶稣被命运之枪刺中，普罗米修斯ั被神鹰啃啄时人们才会出的悲鸣。
复仇女神在殖民地人民的心中ณ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她就是这些人心目中的圣女贞德。关于她的事迹，有许多虚构和演绎的成分，但是共同的结局都是无一例外地悲伤。她出生于人类的第一批殖民星系，和所有志愿投身于孤寂宇宙的家庭一样，她的父母告别ี了无忧无虑的地球，在一个贫瘠而荒凉的星球上开始了第一批星际殖民者的艰辛生活。在以开拓和建设为ฦ主ว的社会活动中，这些殖民者如同刚从黑暗蒙昧中醒来的人类祖先一样建立起了互相信任，互相依靠的社会体系，他们手中ณ掌握着从地球带来的先进知识和智能机械，与地球相似的地理环境使得他们的食物和生产资料供给充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社会制度具有典型的共产主义แ特征。
然而随着环境不断ษ改善，地球膨胀的人口开始向殖民地寻求释放，大规模的迁徙带给殖民星球的是尖锐的社ุ会冲突。人性的黑暗给这些原住民带来了可怕的冲击。新来的人带来了新า的文化，新的世界观，乃至阶级制度。时光像倒退了几个纪元，一夜之间，她原来的家园，亲人，生活变幻成另一种面目。
这些变化令她对殖民制ๆ度有了更深刻๑的理解。从大学毕业之ใ后，她毅然投入到เ殖民地独立运动中ณ去，短短几年之内，她迅成为ฦ运动的领导人，她所宣扬的“以非暴力获得殖民地自治”口号深入到每一名原住民的心中ณ。人们开始了理性的抗争，工ื厂和企业接二连三的罢工；居民们走上街头，高举“要独立，要自由”的标语；组织的成员穿上印制ๆ着“沉默也是力量”的t恤衫，用冷静保护人们的激昂和冲动；当她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ใ中时，所有人欢呼她为女神，他们为ฦ与之握手而兴奋不已，为能得到เ一句赞许和祝福而喜极而泣。
当如火如荼的高潮蔓延向各个星系的殖民地，自由的火光映亮遥远的地球时，它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虚败和死亡。随着影响力的扩大，组织内部先开始分裂ฐ，紧接着叛徒出现了。殖民军查封了她们的会议场所，禁止该组织任何形式的集会。很快清剿行动变成了驱逐组织的高层，调查每一名成员的身份。军方几次对她的藏匿地点起搜捕行动，她总是在护卫的殊死保护之下才得以逃脱。
此后，孑然一身、四处流亡的她作出了一个可怕的抉择，这也是悲剧的开始。她体会到了不利用武力，没有军队的下场，从此她消失在人类所有的殖民星球上。悲剧上演的那一天，她引领着人类的宿敌路西人的飞船舰队降临朱雀星系。她化身成为复仇女神，给了人类反戈的一击。
无论我怎样联想，传说中的女子都无法与眼前这个被人呼来喝去的短女人重合起来。在一名士兵身上，任何的伟大和渺小都只代表过去，此刻๑她与其他士兵没什么เ两样，也许只是多了一分从容不迫。
“蠢货们，停止无聊的崇拜吧，现在起没有什么เ东西能拯救你们了。她和你们一样，都是我手底下的军犬，顶多算得上一条漂亮的母狗。在这里你们唯一的信仰是战争，唯一的神邸是死神。你们是罪犯，不是无辜的平民百姓，所以他妈的把你们的眼泪和内疚收起来。她之ใ所以在这儿是因为ฦ她和她那该死的外星姘头折磨了殖民军整整五年，死在她手底下的士兵比整个营地的罪犯还多。我不明白她为ฦ什么เ会被派到这，我想长官们不愿意就这么亲手干掉她，那太仁慈，这个ฐ表子应该死在嫖客的床上，那才是她真正的归属。”看得出来，法瑞尔就是那种能ม把所有的美好都打得稀巴烂的人。
“现在，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为了这一刻๑我宁可忘记那顿豪华的早餐和折磨你们这些渣子的快乐。来猜猜，最佳男主ว角得主是谁？给点提示，他是明星中的明星。”他用目光仔细辨认着排里的每一个ฐ士兵，最后定格在某个人脸上。他流露出孩子得到新玩具的快乐่。
“啊哈！别ี垂头丧气的，离你们的末日还有一段时间呢。”他高兴起来像一只退了毛的大猩猩。
“我还记得他的庭审直播时检控方的最后陈述，这是我唯一一次从头看到尾的法庭审判。用那个人的原话说，‘整个ฐ计划始于他父亲的逝世，当时他年仅十二岁，恨的种子就已经在一个ฐ孩子身体里芽。他的隐忍与坚持是多么地可怕，多么地令人震惊，却又是那样的人深省。他的童年早ຉ早的结束了，他整日思考的就是对我们领袖憎恨和对人类殖民的厌恶，我无法理解他如何能以这种姿ู态活在其他孩子的身边，他是否感受得到爱与关怀，是否在乎过别人，或者被某个人关注。我曾想象过，假如那时他得到เ过理解和包容，结局会不会不同。然而，我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因为他从那ว时起就已经变成一个ฐ魔鬼，一个与世隔绝的怪物，他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测，用人性去度量。他不值得饶恕，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他都不应该得到เ宽恕。’”
有那么一刹那，我仿佛感受到他言语中的低落，它一瞬即逝，却让我的思绪倏忽一颤。我看着他那双流露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个ฐ毫无关联的人。
“出列！易！”
“是，长官。”我回答道。这一刻，我回想起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为ฦ压轴节目登场的局促。
“瞧瞧！这是谁！其实用不着我多介绍。几个月前他的肖像可是占据了地球和殖民星球的每一个频道，每一期报纸的头版，每一本杂志的封面。更远的过去，他的演出海报贴满了姑娘们的床头，他的音乐充斥ม着廉价酒吧和上流会所，迷醉于共鸣音乐的歌迷把社会秩序搅得一团糟。他的足迹遍布人类的殖民地，他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自由访问外星球的人类，还借此成为了人类文明大使。这就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音乐่家，共鸣乐的创始者，人类与外族文明交流的纽带，以及，”他停顿了一下，压低自己้的声音足以令每一个人胆寒，“谋杀殖民政府总统、殖民军最高指挥官、创建了人类殖民时代的伟大领袖奥西里斯的这个人——易。”
我想向大家微笑致意，但显然不是时候。我从来没料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被划分到เ最危险的那类人当中ณ。野蛮人在我面前来回踱着步子，用他那双五十码的皮靴重重地踏在翠绿欲滴的草皮上，偶尔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异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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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告诉我，”他说，“你真的从没有过朋友，没有过在乎的人？”
我猜想，假如他不是对别人的隐私相当感兴趣的话，那么一定是打算找个由头训斥ม我一顿。
“不，长官。”我又加上一句，“我当然有朋友，而且也爱着一些人。”
这句话像点燃了他心中的火药桶，他拽着我的衣领，晃荡一袋零钱似的使劲摇晃我，他眼中的愤怒将我痛苦地灼烧。这滋味真不好受，所幸我还没享用过今天的早餐。
“那ว你这个白痴怎么还作出这么愚蠢的事。谋杀总统，该死的！你真的疯了吗？你真有那么恨他，它值得你把你的明星生活毁得片甲不留แ？你的童年有如此的糟糕和惨痛吗？足以让你心中的魔鬼坚强地活着，让你一刻不停地坚持着自己那疯狂的念头！”
我被他扔到地上，脑袋里金星闪耀。没等我缓过劲来，他又走上前，再次把我拎起来。我肯定遇到了一位坚定不移的领袖崇拜者。
“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เ吗？不仅令你自己身败名裂，还把所有与你有关的人等一起否定了。你的亲人、你爱的人、你的同伴、以你为楷模的年轻人、整个宇宙的信任和希望都随着你的堕落一起被背叛了。也许你真的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走上这条路，一切不过是你为成就自己的复仇而铺设的轨道，你从没在乎过别人的感受，你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给这些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你现在的确是自作自受，但你不该折磨这些无辜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