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厌恶自己,根本不配为人。陷得深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她弯下腰捂住小腹,把一旁้的喜燕吓白了脸,“娘娘怎么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没有可是!”她板起脸,气势全然不输给陆晟,把喜燕吓得身子都僵了半边,到เ最后憋出一句蚊子声似的,“奴婢不敢。”
但出乎意料,陆晟只是将小勺放回碗里,低头轻笑道:“你这么闷着生气,有火没地儿撒的,也不怕气死自己。”
“你——”他话里轻轻巧ู巧,仿佛在他眼里,青青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干的也都是小打小闹的傻事,于他平常所见根本不值一提,“你就丁点不怕吗?”
“周英莲——”
“可是……可是……元公公……我……奴才……”长福抬起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他原应是翩翩佳公子、富贵府中人,却在命运翻云覆雨手中落得如此下场,便就是连不甘、不肯、不愿都没了,他认命,却又因此比青青少去许多烦恼,他望着元安,眼中充满祈盼与无助,“不可……不可如此……他是晋王啊……我怎么เ敢……怎么能?”
如若时间能永远如此缓慢悠宁,或许能得永续,但一眨眼便到了北上祭祖的日子,此次出关,皇后留守宫中,陆晟身边只带青青一个ฐ,前朝后宫少不得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好在只要于国本无碍,陆晟亦非孱弱之君,他要在后宫抬举哪一个,便也由不得旁人啰嗦。
行程紧张,陆晟只在旧宫歇上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启程去望京华山上祭祖。
陆晟松开她的手,两臂撑住暖榻边缘,身子向后靠,懒โ懒道:“朕望你心中无所畏ั惧,亦盼你镇日忐忑难安,也罢,到底是风冷雪大,不愁也愁了。”
陆晟起初是一愣,后头立刻变一张脸,嘴角全是讥讽,嗤笑道:“你倒是很能望自己个儿脸上贴金。”
陆晟长叹一声,将她拉到怀里,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道:“不过是说你两句,怎就这样大的委屈,哭成这幅模样。”
夜深时,青青也哭累了,换了衣裳洗过脸,抱着被子就睡,根本顾不上身边那位九五至尊。好在陆晟并不在乎,他对女人的耐心全托青青磨炼,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睡不着捏住她鼻尖逼她张嘴呼吸,如此反复几次,将她吵醒了,朦胧中睁着眼寻找罪魁祸首,然则他却闭着眼装睡,仿佛方แ才的恶作剧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抬手,太监宫女也都打发出去。
他觉着可笑,环顾四周,将长春宫清冷老旧的摆设巡视一番,这才将视线落回陆震霆肩上,两人对视,各有计较。
皇后到เ底是关外草原长大,吼起人来嗓门子能震天,把慧嫔吓出一个激灵,连忙跪到皇后脚边,一面哭一面哀求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万万不敢如此。臣妾……臣妾冤枉啊…………臣妾当初ม只隐隐瞧出些端倪,并不敢肯定,谁料到皇上竟陷得这样深,想尽了法子要将她带进宫里,且说臣妾的母家,皇后娘娘,君要臣死,臣岂敢有违?赵家也是莫可奈何呀皇后娘娘!”
“你是说……”
“这下倒要与我讲规矩。”
另一边,到了长春宫,用膳时皇后也少不了要问上几句后宫新人,但都被陆晟糊弄过去,
“我自是称不上,却也不乐意与你多话,不过是自己活得不痛快,便想尽了法子折磨旁人罢了,你若要问,我就这样答,我就是如此不识好歹,不知进退之ใ人,容娘娘想找盟友或是想算计我,都请回吧,犯不着。”
“你以为他给了你恩典便会无止境地纵容你?”
他心中感慨,一时眼热,站起身,搁下核桃,千言万语只说得出两个字,“青青——”
“真的?”
陆震霆听得眼热,一下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身前,“府里都交代好了,没人敢给你气受,等爷回来……咱们一定好好过……”
“我不计较这些,只求你心里有我。”
转念一想,她便开始理解陆晟的不分好歹与胡乱攀扯,什么叫色令智昏呢?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她晕乎乎的坐在床边,自顾自嘀咕说:“我以后得少跟你说话,还得离你远点儿,省得……”
“我有话要交代。”
陆晟双手绕到青青背后,去替她重新系好肚兜,半点也不沾她身,很快收到前头来理她衣襟。
陆晟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别的意思,勾住她一缕柔顺的长发说道:“放心,也就这么一回。呵——人小醋劲大,往后还得了?”
仿佛是聊到赵如峰如今春风正值,却听他婶娘说道:“别瞧咱们家三爷如今倜傥风流的,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我记得还有个极贴切的乳名,是老夫人给的……”
娜仁托娅便转向上座慈目老人,听她带着笑解释道:“咱们家三爷小时候生得敦实,我呢一时间喊得顺ิ口了,他们便也都跟着我,喊一声胖哥儿……”
青青慢步走过来,不咸不淡地问:“赏你什么了?”
青青站在画卷面前久久不语,往日的记忆似海潮般齐齐袭上心头,难以言喻。
他终于挪开一些,放她喘口气,顶着一张夜海棠般红艳的小脸,含着水的眼睛望向他,全是嗔怪。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爷给你陪个不是,这会儿亲够了,正好说会儿话,你要还是不应,咱们就早些歇着也好。”
陆震霆想了想又说:“宫里还收用了一个ฐ,是你那皇帝老爹的宠妃,仿佛是叫……”
说到这,青青终于肯答他一句,“后宫的人,都让你们分干净了吧。”
这院子与外面又不同,如果说园中是垂垂等死的冬雀,东小院就是天外飞来一抹春,小小一方天地也打理得春意盎然,就这个时节竟还有兰草飘绿,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屋内简陋,只一张桌两只凳,中间一只小炉生着点点炭火,两个身量细瘦的小姑娘凑在火炉边说话剥栗子,那该死的小狐狸也在,见了他立时往房梁上蹿,占着高处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这帮悍匪似的男人究竟要如何。
陆晟照原计划启程回京,路上不顾劝阻非得与青青同乘一车,她身子不爽,脾气就越发地大,陆晟根本不会照顾人,一路被她嫌弃得连话也不敢说,只晓得躲在角落里翻折子,气都撒在这几日上折子的大臣身上,实在可怜。
圣驾行至京郊附近,青青又忍不住狠狠吐上一回,这次搜肠刮肚的,陆晟都瞧不下眼,难得能伸出手来在她背后顺一顺,口中说:“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朕从未见过吐得这样厉害的,还未出生就这样折腾母亲,等他大一些,非要狠狠罚他不可。”
这话听得青青要翻白眼,好不容易吐完了,饮过茶睨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才丁点儿大,四叔这套威胁人的法子他恐怕是不受的,再说了……”
“再说什么?”
再说孕妇你又见过几个?恐怕从前也只皇后而已,现如今才当真瞧见女子怀孕是多大一件苦差事。
“没什么。”她不愿说,让陆晟迎头碰上个软钉子,生生把那些个从前的坏脾气全都憋了回去。
没辙。
☆、第62๐章62章
青青第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