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帮他清理着伤口的浮萍,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就让祁凝拿着遗诏登基好了,郑朗众目睽睽下死在祁凝的手里,邹钰只要在郑太师那儿花些功夫,还怕没有名正言顺ิ取而代之的机会么?”
“只是你的计划听来,无论哪一种,都是以我的首辅之位作为假设么?”
祁凝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郑朗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祁凝手中的匕首顺着祁欢的手臂缓缓往腰身滑,轻飘飘地说:“我好不甘心啊。”
祁欢被缚住手脚扔在地上。
见她一双死鱼眼睛无波无澜,嗤了声:“我的皇帝陛下,怕不怕?”
午睡后,祁瑞心心念念着钓ี鱼,早早换了衣裳等在祁欢门外。
过来的路上他问了祁欢是否需要帮忙,祁欢自信满满:“不用!我已经出师了!”
纱带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肩上,露出颈后暗红的印子。
祁瑞对祁欢依赖得紧,得知祁欢要在别苑里住几天,昨夜哭着闹着就让常安冒雨带他过来了。
他挪开空空如也的两个酒壶,俯身将人抱起来,又瘦又轻,缩在怀里小得可怜。
外头雨势已消,滴滴答答的雨珠在叶片间滑过,偶尔落在空心的竹木上,咚地一声响。
傅予湛扯动缰绳,不冷不热同郑朗点头示意了下:“先行一步。”
纵马离开一段距离,傅予湛便稍稍放缓了速度,抬手在祁欢眼下碰了碰,倒是没哭。
“如果再来一回……”
“……”
“公主要真做了他第一个女人,还怕拿捏不住他的心?”
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升起,槿兰胸口起伏着,手脚๐都开始发凉。
祁欢低头数钱,闻言笑眯眯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个ฐ名字小家子气。”
祁欢瞅瞅牢门内的小暖炉,又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小狐裘,眨眨眼:“是丰宁交代牢头好好‘关照’我的。”
唯一叫她吃惊的,不过是向来冷情冷性的傅予湛当真对她这个便宜皇帝多了几分不一般的关照。
傅予湛这个人,没有心的。
当地知州第一次面见女帝,弓着腰将人往行宫殿宇领,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
知州心中唏嘘着,又往女帝娇俏的脸庞看了一眼,冷不防对上一双冷寂的眸,不由心口一跳,忙别过头。
常魏对这位传说中盛宠一时的公主还是十分同情的,费解道:“不过陛下的早ຉ膳已经做完了,张御厨却谎称忙着,这是为ฦ何?”
祁欢原本想说再饿她们一会儿,看见常魏那ว张担忧同情怜惜百感交集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摆摆手,暴躁道:“传膳,滚蛋!”
暖阁同养心殿就隔一道回廊的距离,养心殿里不知发生过多少君王血案,就说宣景帝,那也是他亲眼看着在那儿咽得气。
周礼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腿打哆嗦,只差ๆ在脑门贴一张道士符纸了。
“诶,当年你拒婚时我正随师父在南疆,回来才听说你的壮举。来,跟兄弟剖析一下,有没有后悔?”
傅予湛垂眸,似是回忆起什么,一哂:“后悔什么,当初又非我拒婚。”
祁欢意动,不是汴京的口音。
是受雇于人的杀手吗?
黔城疫情尚不严重,她是知道如何应对的。
话到เ此处,祁欢彻底忍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指着他骂道:“郑颐朔你什么意思?!老子还在这皇位上坐着呢!你这是撺掇老子的人谋反么!”
叨叨小半晌,看向良言:“你每日近身伺候的,可能猜到เ一些原委?”
良言瞪他一眼:“你难道不知,续八仙取自□□所做的一首情诗,向来都是皇家赐予驸马的吗?”
“……”
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英武不凡,唇角若隐若现的一抹笑意勾得人心头直跳。
“为何?”
省着点省着点。
在龙榻上滚了两圈,她忽然从被子里探出脑แ袋问:“之前听你说,周礼这段时日都住在暖阁?”
……
这一顿,祁欢把毕生所学的礼节通通用上,细嚼慢咽,硬是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เ肚子实在塞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玉箸:“老师,咱们继续吧。”
然后就听到傅予湛轻飘飘的一句话:๘“明日登基时微臣会在旁指点,相关礼节殿下留个印象即可。今夜请早ຉ些休息。”
四年过去,这位孤高傲岸的元辅大人早就成了天山雪莲一般的存在,就差羽化飞升了。
常魏瞪大眼,更是疑惑了。
礼部侍郎翕一翕唇,哑口无言。
走在两人右后方的靖国公也被一帮人簇拥着:“国公啊,您向来懂得陛下的心思,您说这一回……是何意啊?”
宫内上下,除了左相,就没有不怕这位笑面虎陛下的。
静了一会儿,邹钰又恢复了闲适模样,翻着手中那份请调奏折,悠悠然写了个“准”。
傅予湛发现他安插的眼线后,已经许久没有书信送出了,要不然,他兴许还真的就顺藤摸瓜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表妹解决了。
思及此,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当年被戏弄的仇应当是回报无门了。
……
……
半个月过去,隔壁书院修葺完毕,开始广纳学子授课教习了。
这日清晨,天边才浮现出些许肚白,那头朗朗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