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华美,无一不奢靡。
正自顾自想着,帷幔忽然被掀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静静露出来。
如今已经是晚秋,再等几天便要入冬,像这般悠闲的日子不多了。
他这样想着,情不自禁扬起嘴角,将斗笠漫不经心推到头顶上。
——什么เ?!难道当家主母宅斗心机小妾的戏份就要上演了吗?可我这还没成为主母,那侍女乙也还不是顾溪居的小妾呀!
偌大的正厅里,满满当当站了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有艳妆华服的,有淡雅如仙的,个ฐ个都是国色天香的绝佳相貌。
由于有轻功在身,她算有惊无险的堪堪避过,只是落地时“咔嚓”一声,不小心崴到เ了脚踝。剧痛沿着腿骨蔓延开,她跌坐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车夫千恩万谢,临走前又说要帮她去通知家人,庞弯实在拗不过,便解下了身上的腰牌道:“请送去烟波庄。”
“吃醋了?”顾溪居停下动作看她,暗沉眼中闪过一分促狭,“我俩只是师兄妹,她是我用来推掉各种联姻的挡箭牌,假如没有她,我会被各大门派的待嫁女儿逼死的。”他认真解释着,双手将少女抱的更牢更紧,似乎生怕她下一个ฐ瞬间就要融化了。
“……不生气。”她抬起苍白的小脸,眼眶渐渐染上红色,“我没有生你的气……”
——难道说,这个故事最后会变成重生路线?眉妩的灵魂会重生到เ一个女子身上,与南夷再续前缘?据玛丽苏大陆不虐则已一虐就要虐到底的原则,眉妩很有可能重生在南夷最讨厌的女人身上,毫无疑问,这个南夷最讨厌的女人就是自己啦!!!
“你又露出那种紧张的神情了。”金步摇再次叹口气。
顾溪居闻言眉头深拧,庞弯瞧他那纠结的样子,下意识伸手去推他眉心,仿佛想将那堆皱纹揉化开来。
庞弯只推了他眉心两下,便悻悻收手打了个呵欠:“我……啊呜……会再想办法……”泪花儿从她充满红丝的眼中溢出来。
——贺青芦此人是个机关迷,除非遇到了特别重大的事,他是断不会放弃研究机会的,更何况这次守门的人,是府中最受信赖同时也最神秘的锦地罗?
房内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年逾古稀的老头。
她保持这个ฐ不符合人力工学的姿势太久,有些僵乏。
短短数日内,金步摇已经传授给她许多绝代佳人的经典造型诀窍,诸如“海棠春睡”,“醉眠芍药”,“莲步轻移”等等等等,而每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都饱含无穷心机:步伐幅度,扭头角度,甚至连睫毛忽闪的频๗率,都要依据场合对象做不同调整。你以为是随兴而至的举动,搞不好是人家脑海里三万六千次密运作后才得出的结论——勾引,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本能。
贺青芦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唤了一句。
他袖子一甩,打算扬长而去。
“姑娘身上也有伤,奴婢来帮姑娘擦药。”婢女好脾气的劝着,声音娇嗲,“女孩子家家,皮相总是要紧的。”
望着她摇曳的身姿ู,庞弯心想恐怕这种侍女才是顾溪居喜欢的“娴ຒ雅型”,不由得脸色一黯,口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仙子真容?”刺耳的嗤笑响起,是侍女乙。
“跪下。”
“为ฦ盟主分忧!”庞弯站定立身,表情严肃。
庞弯胡乱用手背抹了抹嘴,面红耳赤间,睹见百晓生似笑非笑的脸。
她说不下去了,印象中玛丽苏大陆的男主每天基本功课也就是练武看书,斗权谋什么的好像也不适合武林盟主ว身份,难不成叫人家去修仙?
顾溪居望着她,笑:“我该去找谁?”
庞弯瞪大眼睛:“不会有埋伏?”
百晓生扶额,本想说我只是外号百晓生不是姓百名晓生,不过……他摇摇头,朝庞弯温和扬起嘴角:“以后你就知道了。”
许老二狠狠瞪青衣男一眼,怒道:“我这是爱才!替盟主惋惜!倘若能拉拢孤,区区拜月魔教何须ี挂齿?”
众人沉默片刻,忽听一人道:“如今魔教实力是越来越强了,听闻那ว拜月少主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专挑各大掌门下手,短短两年间已有五位掌门死在他身上,半年前还重伤了武林泰斗昆仑掌门——简直嚣张至极!”
“你怎能随便打人!”她瞪着眼前大汉,灰扑扑的小脸涨红了。
大汉辱骂的声音洪亮,渐渐吸引了一些看戏人围过来。
庞弯赶紧跳下床榻,朝花厅飞奔而去。
拜月教教主,姓左名淮安,据他自己介绍说是与弯弯母亲结拜过的义兄,所以一直不让弯弯尊称自己为教主,而是叫“左叔叔”。
那时庞弯是很喜欢这个ฐ魔教圣姑身份的——你想,堂堂魔教吉祥物,移动的活招牌,青春貌美大权在握,众星拱月好不风光,这不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玛丽苏故事吗?
那是回教三月有余,庞弯已๐经被各种山珍海味补成了一个ฐ粉嫩白皙的小团子,甚得教中ณ上下喜爱。这天她穿着新做的花衣裳,兴高采烈去上“毒死你全家”课程,嘴巴里还哼起了甜甜的小调:“……彪悍的玛丽ษ苏不需要解释哎玛丽玛丽苏~~~反正一定会这样哎玛丽玛丽苏~~~”这是玛丽苏大陆的流行歌,拜月教里还没有人唱,她想那是因为ฦ此地处于深谷尚未开化,神文明相对落后所致。
这句话说得实在自然,仿佛在说要去看天气般稀松平淡。
确实,无论多恐怖多诡异的事情,到贺青芦这里都只会分为两类——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倘若感兴趣,他不介意花心思研究;倘若不感兴趣,就算死人成千上万,都与他无关。
这份冷漠早已融入了骨血,所以无论遇到เ什么事情,他都会处惊不变。
庞弯竖起耳朵听了半响,眼见贺青芦要走,禁不住出声挽留:“公子请留步!”
贺青芦想起庞弯还睡在床上,便停下脚步侧身回望她。
“何事?”他面无表情站在门边,影子被阳光拉得颀长,风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