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孩子还没生就咒?鹃,我现在声明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虽然种是我播的,但肚子是你的,决定权在你,如果你坚决不要,我决不勉强你,父母那边工作我做。”“你你!你根本不想要孩子!”“我是没想过,但如果有了,而你又决定要,我会非常高兴的。”亚平很柔情地揽着丽鹃,用手摸摸她的头发,亲亲她的脸蛋,拍拍她的背。
“嗯。听你的。唉!我倒不像你期望那么高,什么美丽聪明我都无所谓,健康就好,不是六指就好。”
“妈,你看这!丽鹃还说要给你买件衣裳呢,现在怎么办啊?!”
“不用。我出来透口气就行了。这商场的人晃得我头晕。”
亚平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在丽ษ鹃半夜回家的第一时间大声告诉了丽鹃。“妈要走了!”
丽鹃意识到เ自己喜悦过于外露,于是罕见地走到厨房,站在亚平妈的身后,假惺惺地依依不舍:“妈怎么说走就走,多住几天了?”而亚平妈明知道这话的虚伪,就跟皇后盼着太后驾崩,却整日里恭祝太后万寿无疆一样地虚伪,但缘于分手在即,都不想捅破那层假面的纸,便也应承着:“家里没人看了,不走不行了,真舍不得你哟我的孩子。”于是,在作出决定的那夜,一家人罕见地其乐融融,没话找话。
首先,她在家的表演完全没有观众,家里除了老头就是亚平,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无可抱怨的,甚至不舍得表现出一丝劳累。其次,所有的活儿干了丽ษ鹃也看不见,因为没时间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干了活儿没达到教育的目的,感觉是对着空气打拳,没有任何反弹。她干了,丽鹃表现出愧疚,表现出惴惴不安,甚至表现出愤怒,她都觉得力有所值。现在是,她干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没人看见!人最可怕的是冷漠啊!老太太心里暗想。
“她去跳操了,不回来吃饭,不用等她。”
丽鹃不是个爱哭的女人,许多旁人看得抽纸巾抹鼻子的情感大片,她都称之为情感滥片,她可以坐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跟看新闻联播一样不为所动。亚平很少看丽鹃如此伤痛。丽鹃的哭声开始是憋在胸中的,只耸动肩膀,泪水如潺潺小溪一个劲地往下流,将亚平的裤子打湿一片,在亚平捏着丽鹃的肩膀默默安慰的时候,开始忍不住山洪暴发,委屈、娇怨混着眼泪鼻涕流了亚平一身。
丽鹃转头看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亚平,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跟没听见他妈的话一样。丽鹃站在厨房门口,死死盯住亚平,看究竟多久他才会有反应。亚平顶住火焰喷射枪的威力,稳如泰山。
如果拿一把游标卡尺来丈量,丽鹃以前以鼻尖为圆心以面颊为半径的苹果脸,现在已๐经发生了显著的改变,在往香蕉方向靠近。
其实丽ษ鹃在边上真没啥事儿干,开始递碗,后来递话,该嗯就嗯一声,一点不影响思维。问题是思维可以前进却不能ม像倒带那样后退,刚想到一句重要的话,叮嘱自己别忘了,另一只耳朵听亚平妈一打岔,就忘得一干二净,而搜索ิ原有记忆的工作,比重新创建还要复杂。得顺着蛛丝马迹,由一个仅剩的单字去联想,去引申,去深挖大脑。
终于,婆婆放下扫帚,捶着腰满意地环顾四周:“收工ื!”
“哈哈,妈,都像你这样,社ุ会不要进步了,工厂全部倒闭了。怪不得你们厂早就关了。社会主ว义的后腿都是你们拖的。要树立消费的观念,能挣会花。花钱是赚钱的动力。像你这样,一个月就消费饭钱1้50,给你1万也没用啊,反正是放银行里。大家都住10年前的房子,穿10年前的衣服,拿10年前的工资,那这10年的发展怎么เ体现?现在的变化是日新月异,你要跟上时代啊!”
亚平妈倒吸一口冷气,“480?!哼!这哪儿是衣服好看呀!钱好看!”亚平妈转身走进卫生间,不再看小夫妻俩,拿着搓衣板吭哧吭哧地搓衣服,盆晃荡得乱响。丽鹃吐吐舌头,亚平刮刮她鼻子,将她带回卧室。
“她说什么了?”
“我哪敢啊!他爹妈在这里,我就是气他,也不敢说啊!”
“你福气很好啊!摊个ฐ勤快婆婆,你都不晓得我婆婆有多邋遢!在家里除了糟蹋,什么都不会干,还整天对我指手画脚๐,把我当他家佣人。在家屁事没有还等我回去烧饭。我现在每天都加班,叫我家老王回去烧。反正是他父母,他不烧,大家都饿着,我大不了泡方便面。”
“丽鹃赶紧洗,洗完了吃早饭。”婆婆叮嘱。
“哎!哎!哪能不吃早ຉ饭?胃要坏了!这孩子!一上午呢!”婆婆还追。
“搞技术的吃的是辛苦饭,跟丽ษ鹃爸爸一样,忙嘛忙死,闲的时候也开心。他爸爸的船厂,一有船回来维修,他都几天几夜不睡觉的!不过收入倒也还可以,虽说不富裕ษ,饿倒饿不死。你们呢?忙不忙?”
“还行,一个月五六千的样子。”
“屁都不敢放一个。要多温顺有多温顺,家里现在我老大。哪个ฐ在我面前说话都很小心。万一气到我,不给他们生。”
“就是,你现在正是享受的时候,不要有负疚感,想做啥就做啥,想吃啥就吃啥。你以为ฦ他们那是对你好啊?告诉你!那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他们不过是借你肚皮用用。你现在不搭搭架子,把家里的地位抬高,以后没机会了。”丽鹃妈面授机宜,“趁这个机会,榨榨看,他妈有多少油水。以前你没借口,不好意思张口,现在有孙子了,钱也不是给你用掉,都给他家孙子用掉了。你去试探试探,有多少都拿来。”丽鹃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