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们到了二十五岁这年纪,眼泪就变得非常珍贵,决不能ม轻易乱流,充其量只对为他们花费过金钱的双亲才哭上几声,作为对过去为他们破费的报答。
这些不幸的人儿出门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个什么เ人陪着的。
玛丽·杜普莱西无疑ທ是一位天资出众、聪颖过人的姑娘,她不仅具有艳丽的姿容和轻盈的体态,而且风度雍容大方,谈吐高雅不俗。凡是同她接触过的人,都惊奇地现她在社交场合里始终表现得仪态庄重,对应机敏,从未流露出丝毫的庸俗和浮夸。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同社交场上的其他女性相比,玛丽·杜普莱西具有相当广博的知识和较深的艺术修养。她在同客人们谈古论今,点评某些文学、音乐่、绘画以及其他门类的艺术作品时,往往会出人意料地表出一些独到的见解。许多人对此感到困惑不解,像她这样一个ฐ出身贫寒、从未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正规的学校教育的风尘女子,何以会具有如此端庄凝重的气质和不同凡俗的教养?这个答案直到玛丽去世以后才为人们所现。人们在清理她的财产时看到เ她的书房里摆满了诸如拉伯雷、莫里哀、卢梭、夏多布里昂、雨果、大仲马、拉马丁、缪塞以及塞万提斯、拜伦、司各特等许多著名作家的作品,可见玛丽ษ·杜普莱西是一位勤于读书,善于思考的姑娘。倘若命运为她提供某种机遇的话,她是完全可能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成为一个颇有出息,颇็有成就的新女性的。这也多少能够说明为什么เ当时法国的许多著名的作家、诗人、画家、音乐家都倾心仰慕她,并千方百计地设法同她交往,这些人在玛丽死后还写下了许多纪念的文章,其中充满了对她的赞美和怀念。可见,在玛丽·杜普莱西身上的确具有某种独特的魅力,而这种魅力是那些仅仅脸蛋漂亮的姑娘难以具备的。
阿尔丰西娜·普莱西——我们还是使用她的真实姓名吧——是一位不幸的姑娘,也是一个堕落的女人。关于她的不幸和堕落的原因,留待社ุ会学家们分析探讨去吧。这里我想说的是,类似阿尔丰ถ西娜·普莱西这样身世的女性,在古今中外的民间野史上是不乏其人的。在中国,人们往往会用“红颜薄命”这四个字来概括她们的命运,而一提起她们,便会情不自禁地洒下一掬同情之泪或感慨叹息一番。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们的姓名连同她们的花容月貌以及她们的悲惨身世都早已湮没在那些荒丘野蔓、黄土残碑之间了。谁还会再记起她们呢?从这个意义แ上来说,同那许许多多沉殁在历史尘埃中的同命运人相比,阿尔丰ถ西娜·普莱西毕竟又是一位幸运者。关于她的故事被演绎成小说,话剧ຕ和歌剧,她的一切都同一个ฐ举世闻名的艺术形象“茶花女”连在一起。这是因为她同法国文学史上一位重要的作家有过一段感情纠葛,这位作家便是亚历山大·仲马,而中国的读者更习惯于把他称作“小仲马”。二
这个姐姐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巴๒黎。那ว些认识玛格丽特的人看到了她都感到惊诧不已๐,因为玛格丽特唯一的继承人居然是一个胖胖的美丽的乡下姑娘,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呢。
她顷刻间了大财,也不知道这笔意外之财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有人告诉我,她回到村子里的时候,为她妹妹的死亡感到十分悲伤,然而她把这笔钱以四厘五的利息存了起来,使她的悲伤得到了补偿。
在巴๒黎这个ฐ谣诼纷纭的罪恶渊薮里,这些事情到处有人在议论,随着岁月的消逝,也就慢慢地被人遗忘了。要不是我忽然又遇上了一件事,我也几乎ๆ忘记了自己怎么会参与这些事情的。通过这件事,我知道了玛格丽特的身世,并且还知道了一些非常感人的详情细节。这使我产生了把这个故事写下来的念头。现在我就来写这个故事。
家具售完后,那所空住宅重新า出租了,在那以后三四天的一个早晨,有人拉我家的门铃。
我的仆人,也可以说我那兼做仆人的看门人去开了门,给我拿来一张名片,对我说来客要求见我。
我瞧了一下名片,看到上面写着:阿尔芒·迪瓦尔。
我在记忆里搜索自己曾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名字,我记起了《玛侬·莱斯科》这本书的扉页。
送这本书给玛格丽特的人要见我干什么呢?我吩咐立即请那ว个等着的人进来。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金黄头的青年。他身材高大,脸色苍白,穿着一身旅行服装ณ,这套服装像已穿了好几天,甚至到เ了巴黎也没刷一下,因为上面满是尘土。
迪瓦尔先生非常激动,他也不想掩饰他的情绪,就这么เ眼泪汪汪地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先生,请原谅我这么衣冠不整、冒昧地来拜访您。不过年轻人是不大讲究这些俗套的,何况我又实在急于想在今天就见到您。因此我虽然已经把行李送到了旅馆,却没有时间到旅๓馆里去歇一下就马上赶到您这儿来了。尽管时间还早,我还是怕碰不上你。”
我请迪瓦尔先生在炉边坐下。他一面就坐,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把脸捂了一会儿。
“您一定不明白,”他唉声叹气地接着说,“一个ฐ素不相识的人,在这种时间,穿着这样的衣服,哭成这般模样地来拜访您,会向您提出什么เ样的请求。
“我的来意很简单,先生,是来请您帮忙的。”
“请讲吧,先生,我愿意为您效劳。”
“您参加了玛格丽特·戈ຖ蒂埃家里的拍卖吗?”
一讲到玛格丽特的名字,这个年轻人暂时克制ๆ住的激动情绪又控制不住了,他不得不用双手捂住眼睛。
“您一定会觉得我很可笑,”他又说,“请再一次原谅我这副失礼ึ的模样。您这么耐心地听我说话,请相信,我是不会忘记您的这种好意的。”
“先生,”我对他说,“如果我真的能为您效劳,能稍许减轻您一些痛苦的话,请快点告诉我,我能ม为您干些什么。您会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乐意为您效劳的人。”
迪瓦尔先生的痛苦实在令人同情,我无论如何也要使他对我满意。
于是他对我说:
“在拍卖玛格丽ษ特财产的时候,您是不是买了什么东西?”
“是的,先生,买了一本书。”
“是《玛侬·莱斯科》吧?”
“是啊!”
“这本书还在您这儿吗?”
“在我卧室里。”
阿尔芒·迪瓦尔听到เ这个ฐ消息,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立刻向我致了谢意,好像这本书仍在我这儿就已经是帮了他一点忙似的。
于是我站起来,走进卧室把书取来,交给了他。
“就是这本,”他说,一面瞧了瞧扉页上的题词就翻看起来,“就是这本。”
两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书页上。
“那ว么,先生,”他抬起头来对我说,这时候他根本顾不上去掩饰他曾经哭过,而且几乎又要出声哭泣了,“您很珍视这本书吗?”
“先生,您为ฦ什么要这样问?”
“因为我想请求您把它让给我。”
“请原谅我的好奇,”这时我说,“把这本书送给玛格丽ษ特·戈蒂埃的就是您吗?”
“就是我。”
“这本书归您啦,先生,您拿去吧,我很高兴能使这本书物归原主。”
“但是,”迪瓦尔先生不好意思地说,“那么至少我也得把您付掉的书款还给您。”
“请允许我把它奉赠给您吧。在这样一次拍卖中,区区一小本书的价钱是算不了什么的,这本书花了多少钱我自己้也记不起来了。”
“您花了一百法郎。”
“是啊,”我说,这次轮到我觉得尴尬了,“您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