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我怅然张望。石板路仍然悠长蜿蜒，宛溪水仍然温柔流淌，栀子的清还在空气中ณ弥漫，可是，妈妈，她的健康，她的华年，已๐经不再。
妈妈仰躺在上，日光斜射，分明地照出她鬓边的白和眼角的皱纹。
师兄则是：“她怎么在这里？”
师兄试图把手中ณ的东西放下，可是地上堆着小丽的行李，只剩下落脚๐的地方。他望向桌子，桌子琳琅满目，摆着小丽的化妆品。我扯了一张报纸垫在床上，接过他的东西。
师兄高大的身子，矗立在这拥挤着小丽气息的小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显得分外困窘。我提议出去走走，他如释重负。
正是北京最好的季节。春风骀荡，吹面不寒。绿色在城市里迅洇染，仿佛随时可以听到叶芽爆裂的声音。
一切那么เ美丽，而我那么เ伤感。
在这一刻，我知道我是喜欢身边这个男子的，喜欢他孩子般的纯真，热情，乃至他同样孩子般的软弱和禁不住诱惑。
这份喜欢，也许存在了很久，但是没有初恋那ว样的不容忽视的强烈，一直被我的悲伤、悔恨、自责所覆盖，犹如潺潺细流，被冰雪所覆盖。
当东风吹化了冰雪，那溪水便浮现，清冽柔和，滋养大地和春天。
我无法用语言和理智来描述那感觉。走在他身边，只觉得一切宁和美好。
春风再美，比不上你的笑。没有爱过的人，不会明了。
我等着师兄开口，向我解释他和小丽之间的一切。
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他承认，只要他请求，我便原谅。
生活在这尘世里的，谁是完人呢？
我乐于我的爱人有一些小小的缺点。
如果他的热情，曾经融化我的冷漠；如果他的阳光，曾经照ั破我的阴暗，那ว么，我来监护他的冲动，保护他的柔软，有何不可？
破灭
我告诉师兄小丽为什么搬来这里。师兄沉吟一下，道：“这样吧，我再去租一个大点的房子。”
我说没有必要。如果我怕挤，就搬回宿舍了。
师兄道：“其实，我自己也需要找个落脚๐的地方——眼看就要毕业了。”
我一惊：“你不是回青么？”
师兄摇头：“我已经把青那ว面的工作推了，也已经在这面找到เ了接收的单位。”
我更惊：“你不回去了？”
师兄转向我，有点被伤害的委屈：“小诺，你总是不相信我。我说过了，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不能离开你。我这次回去，是因为这个工作是妈妈联系的，妈妈一定要和我当面谈清楚。”
“可是……”
师兄牵起我的手：“小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๐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เ。留在你身边，不但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愿望。在遇到你之前，我总觉得我的生活就像一场游戏，没有什么เ值得我认真争取的。现在，你给了我目标，也给了我动力。小诺，求你，别拿走它。”
他那么认真，那么诚恳。孩子似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年人的严肃。
我觉得心头软软的，仿佛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烫了一下，激起涟漪般的震颤，几乎就要扑进他的怀里。
小丽ษ的影子及时闪过，我抽出了手。
为ฦ了触手可及的幸福，我决定主ว动清除这个障碍：“你和小丽ษ现在好像都怪怪的。那天晚上，你们之ใ间到底生了什么？”
师兄身子一震，脸几乎是可见地红了起来：“小丽……她……她……我……”
他望着我，眼光里有乞求的味道。
我坚定地凝视着他，不肯放松。
其实我手心出汗，心砰砰跳，比他更紧张。我怕他说出“小丽勾引了我”或是“什么都没有生”，那样，我就永远失去他了。
软弱只是一个个ฐ性缺陷，欺骗和推卸责任，却是品质上的污点。
我可以接受一时的软弱，却无法爱一个道德有亏的人。
可是他还是说了。
他说：“小诺，我们什么都没有生。真的，相信我。”
我失望地转开目光。
不，我不相信。
可是我甚至没有力气去反驳了。
师兄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正视他：“小诺，你不要这样。我没有对不起你，真的没有。”
我不说话。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蜗牛，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有人不断地对我说：“出来吧，外面很安全，很舒适，有温暖的阳光，有青翠的草地。”我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慢慢地试探着探出头来，看那ว阳光和青草，渐渐放松，渐渐安心，准备真正走出壳子去。可是，哎呀，暴雨瞬间落下。我又缩回去了，并且再也不想出来。
师兄说：“小诺，你不相信，你去问小丽。你去问她。求求你，去问她。”
我被动地敷衍：“好。我会问。”
小丽不久就找到了个新的工作，搬到单位附近去住。我鼓起勇气，在帮她收拾东西时，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和师兄那个晚上做了什么。
小丽大笑：“这样的事你也要问？你读了这么多年书，难不成真的读呆了？一个帅哥，一个美女，正当青春，同处一室，你说会生什么？”
见我一脸失望，她眨了眨眼，促狭地道：“不过，也可能什么都没生，”她故意顿了一下，见我屏息望着她，慢吞吞地加上一句：“如果那ว个男人不正常的话。”
我尴尬地恨不得钻到เ下水道里去。
还有谁比我，更知道师兄是个正常的男人，和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会冲动，会失去理性？我为此而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不够深么？竟然还真的开口去问，难道我心里，就那么不肯面对现实，那么挣扎着也要保留一线希望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师兄忙着找房子，准备毕业答辩。我为ฦ了避开他，则ท除了做实验，都跑去帮宋骁然拍mv，并且学着剧组里的年轻人，管他叫“宋哥”，尽管他其实并不比我们大多少。
宋骁然说，我沉默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隐忍的哀伤，所以除了他新出的公益系列，我们也拍他以前创作的一些歌曲。这些曲子当时都是出的cນd，现在顺ิ应潮流，也是顺ิ应公司对宋骁然重新出道的宣传，要补拍mv，再次推向市场。
反复听着宋骁然以前的作品，我现即使在年少轻狂的年代，即使在青春飞扬的日子里，他本质上也是一个敏感而悲观的人。他对生命，对爱情，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悲剧式的审视。即使是演绎幸福，也透出伤感的底色。
和我多么相似！
我最喜欢那叫“告别”的歌。宋骁然说写在和他无数女朋友之一分手的时候。他的爱情也许是一个游戏。然而那音乐的调子，那ว伤感的词句，如此贴切地叙述着我无法诉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