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教授对老外说，有位小亲戚怀孕了，因故不能生下孩子，要老外找人流产。大鼻子抽出两支软中华，丢给艾教授一支。自己则将海绵头放进茶水里，然后拿出来在另一头一吹，这才点燃。“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这能抵挡尼古丁的吸入？”艾教授说。
“我是基督徒，是不主张坠胎的。从人性的方面考虑，我倒是想，不妨让你亲戚设法把孩子生下来。既然一不小心有了小生命，不要轻易毁了，你应看作是上帝的恩赐。如果生下的是女儿，请你交给我，我三个儿子，念念不忘有个女儿。男人生而为父，膝下没有女孩是个终身憾事啊！我老婆给我下的第一个ฐ蛋，是聪明伶俐的一个儿子，可我还想要个女儿，给我儿子搞了个痴呆证明，可老婆第二胎是个双胞胎，一下生下两ä个ฐ儿子。所以，你的亲戚生下女儿务必给我养着。如果生下的是儿子，我也要，儿子可是多多益善。”
“皇邨”这个ฐ村名使艾椿想起了俄国大诗人普希金，心中多少有些诗意。俄罗斯的皇村，因普希金在此读书而闻名于世。而皇邨这个村子传说刘邦当皇帝ຓ前曾在这里避过难，故曰皇邨。邨同村读音和意思都一样，但有些场合不能互用。
因工作关系牛玉同小鲍接触的机会就多一些，本地男青年心有不甘。郎才女貌常接触，外界难免有些小议论。小鲍和牛玉或许也有细微爱慕，但也仅此而已。在那个年代里，年轻人表达感情的器官基本上闲置着。
小谢买好猪手等卤菜回来，见客人笑的按肚子，歪躺沙上，她以为是闹肚疼，忙给艾教授一个枕头：“一个人睡觉，夜间着凉了吧，赶快找个ฐ老伴！”
艾教授接过纸，上面写着：某水某丘，敬爱有加，吾夕阳时，钓游所在；可抚可濯，进出惟适，大丈夫方แ闲处之ใ位。
“去红楼ä的路是条心路，打开不容易，到心路必须ี经由婴儿走到人间的幽径。”
“怎么一会就写完？”
“在郊区的学校行不行？”艾椿教授决定帮助柳留梅联系学校，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不是也帮了忙。谁能说活在世上无需别人关照？
艾椿教授有些自责，他早应该想到帮助柳留梅。老伴病重的时候，卧床不起，当时女儿正在外地读研，因为ฦ生过紫蛾事件，艾椿教授已不想再请保姆，这就难为ฦ了他，他有时实在挪不动老伴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她其实没那么重，医生开的过量激素药物催生出的体重。那ว时柳留梅正在实习，时间不那么เ紧，有时艾椿教授不得不请柳留แ梅帮忙，她也就常抽空过来帮病人洗澡，陪去医院，柳留แ梅真有力气，轻松的背起老伴就走。那时候艾教授脑แ子里曾闪过，他年自己卧床不起的时候，有谁来背他呢？
老师：
记得您曾说过，一个女儿太少，经过我妈的同意，我愿意当您的女儿，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辆嘛。”
柳留梅笑了起来，“你的衣大夫鬼得很哪，你带我去人流人家还不明白吗？”
“我的衣大夫？”
“是的，我看出她对你好！”柳留梅的手停在他一堆乱上，“衣大夫值得你爱，她比江南陶都的秀和那ว个蛾要上档次。你心里有她不算什么เ，有心无迹不算淫。”
艾椿佩服女人的第六感觉，想到这世界真小，竟是由衣裳大夫打开柳留梅的宫腔取出本该保留的珍藏版。
“我明白自己对你的挤逼，你的精神负担很重，我们可以再想一想的，怎么各自生活的比较自在。去领证上红地毯？不是没勇气，实在是不愿伤害父母。但要我马上放弃这份感情也难。”听得有眼泪落下的声音，“我一个星期才回一趟这个家，心心念念的家，你却这样界限分明，往后我不会来就是。”
他坐了起来为她擦去泪。
“上回你提到第二空间，说在这个空间好，你没有解释。后来我在网上查到关于三个空间的问题，这原是西方一位哲学家划分人际关系使用的术语，他把人际关系划ฐ分为三个空间：一是一般的交往或无甚交往，这样空间里的人际关系是大量的，属第一空间。有所交往的属于第二空间，君子之ใ交淡如水吧。彼此有深交的属于第三空间。你将这三空间人际关系说移用到男ç女关系上，有一定道理。”
他佩服她的见识，她是位思考性的知识女性。
“但是，你认为ฦ我们的关系定位在第二空间为ฦ好，说明你对我们进入三空间有所悔意。今晚这张小床，就是悔意的明证，希望能退回到เ第二空间，实现所谓的关系正常化。我没有曲解这张小床的含义吧？”
对小床的犀利ำ的解读，使艾教授深感内疚。两人本来是正常的师生关系，一直是自然的处于宽广的二空间，将两人推进第三空间的动力，百分之九十是来自自己้，女弟子是被动的，虽然不是被迫的。当初他对女弟子说“我爱你！”，说的义无反顾、大义凌然，然后是如似漆，怎么เ时至今日竟要淡出呢？这样的书生，要是在暴力革命的年代，弄不好是叛徒。爱情和革命本质上没有大区别。
“我以为纯粹的第二空间，对任何男女来说只有一次。纯粹，是说彼此友爱而无欲念，所谓诗意的相处。而双方一旦跨入第三空间，再想退回纯粹的第二空间，那不是痴人说梦么？在中国实在必须退出三空间的男女，彼此大都到了第一空间，在第二空间的也有，但已经不是先前的那种纯粹二空间了。”
艾教授心在紧缩，犹如一把解剖刀，剖析他的懦弱和动摇。
“现在看来，异性友人或师生之间，假如不希望生活在一起，没有足够多的相爱，一定不要轻易碰撞二空间的底线。我这样说，并非我在后悔。大学时教我们国际共运的老师讲到马克思对巴黎公社ุ的态度，它是不赞成起义的，但公社宣布成立，他又热情的几乎是无保留แ的支持，半学期的共运史，我们就对这一点印象深刻。我对待我们的关系的心态，取马克思对巴黎公社的态度。”
夜色深沉，夜声静寂，柳留梅再不声。一会，艾教授听到旁边有轻微的鼾声，她身心俱累啊！
自此，柳留梅照例在周末无事，一定回她心中的家，尊前夜话人依旧，卧室小床依偎大床，各自在睡前漫无边际闲聊，再也没有触及关于所谓“空间”哲学问题。哲学只能启迪智慧，不能指导具体的生活，生活按照其本来的轨道运行，生活的走向是无轨中的有轨。
艾教授想，既然第二空间已经回不去，而公开第三空间的生活又不可能。那能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享受异地的阳光！另外柳留梅的工资太低，一个月五六百元的工资糊口以外所剩无几。获悉上海人才市场招聘在职教师，柳留梅的课讲得好，有竞争力，不妨一试。开始柳留梅不同意离开故土。每周能够享受基本不受干扰的的两人世界生活，她很知足了，农村父母知足常乐的传统观念自小就影响她。
艾教授鼓动女弟子挪窝，还有个潜在的想法，考虑到她的展，如能去一个更开放的地方，有当会成为一位有价值的语文教师。中ณ国优秀的中学教师不是很多。
艾教授鼓励柳留梅不妨一试，见见世面也好么！说来渐愧，大学毕业了，教师也当了几年，柳留梅竟没有足出家乡方圆一百里，坐井观天二十六年。
“去见识一下大上海ร么，即使人家看上你，留不留แ还在于你。这又不是强迫婚姻。”
柳留梅接到老同学细腰的短信，说是她已经辞去家乡的民办教师，南下一年多了。她说南方天地开阔得多。这使柳留梅心动了，决定去上海溜一趟，她临走前给母亲去了电话：
“娘，我到上海应聘去。”
“你多大岁数啦？东跑西跑干啥？还不找个人成家！”妈迎头一盆冷水。母亲最关心女儿的婚事，常问女儿“你周边就没有你看得上的人？”她不明白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好几年了为什么เ还是单身？
艾椿带柳留梅去上海主ว要希望拓宽她的眼界。中国的女孩不去大都市遛遛难以认识和展示女性之ใ美，可是许多女孩在十里洋场却又糟塌了东方女性美。上海ร是女人的天梯也是女人的陷阱。
艾椿教授先前的一位学生也是早ຉ几年由本市应聘去上海的，现在已是上海某中学教导主ว任。由他给找了一家宾馆。多年没去上海的艾教授已不知道，大城市的旅店宾馆对客人不卖单个铺位了。艾椿颇费脑子，包房一晚就得4๒80元，相当于柳留梅大半个月的工ื资。老学生看老师颇为犹豫，就说那就住到我家吧。可是现在已๐很少有亲朋住在家里的，家里是私人空间，做好莫打扰别人。艾教授一咬牙，拿出了伍佰元。
艾椿正想拿出证明，证明两人是亲戚关系，证明是通过市文联韩主ว席开的。但见开票员什么也不问，已经刷刷开好了票，女开票员的脸色同湖水一样平静自然。进了房间，艾椿住大间，柳留梅住小套间。
是晚，睡前艾教授取出柳留梅是他的侄女的证明。记得那年他陪老伴来上海看病时，还要带结婚证，否则ท旅馆不给开一个房间。现在什么也不问，形势大变啊！
“你睡时把门锁上！”艾椿教授神色严峻的吩咐。
“为ฦ是么เ必须上锁？”她困惑不解。
“以后给你解释，睡吧，睡好。”
这一晚前半夜艾某人几乎ๆ没有睡，和衣而卧，总担心派出所来查房。以往每次外出，几乎被有不被查房的。带的证明有侄女证明、身份证、教授证，一股脑儿放在床头柜上。总归是书生气十足啊，这里名堂多着呢，有时你没嫖妓可一定要说你开房嫖妓你也是百口莫辨，有时你终然嫖妓，但生逢盛世，你照嫖不误。沧海桑田，世道有变，书生依然迷糊。
已经是大半夜了，还不见有民警来查房，他起来推推柳留梅的门，确实关死了，心里又踏实些，后半夜方แ进入了飘飘缈缈的梦乡。可怜一介外乡书生，小心谨慎担惊受怕上海滩一夜，代价是他月工资的五分之一。
人才交流会上人头躜动。招聘场所有规定，应聘者必须出示有关证件：教师资格证、职称证、上岗证。可是柳留梅所在的乡格拉里的学校，这些证件都还迟迟没办。而学校教师似乎ๆ已麻木，并不在意这三个证件，只在意工ื资册上有其名字，按月上几百块工薪，中国教师的工资比较世界各国，差一点垫底。
柳留梅只能递上自荐书和大学毕业证以及优秀教师奖状。各校招聘人员见没有三证的基本不理睬。唯一能引起个别招聘方注意的，是柳留แ梅一米六八的匀称条子，她的气质以及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沪上郊区某中学一位招聘人员看了柳留梅的自荐书，以及毕业证和优秀教师证：“啊，老乡呢。小老乡怎么没带要求的三个证呢？”柳留梅说明了情况，要求能ม否给她试讲机会？对方摇头又点头，最后还是同意了。
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要紧的是事今夜酒醒何处？归宿在哪里？不能再掏上几百元。正好老学生来电话，先是询及招聘的事，然后说他给找了新的住宿处，是一家中学的招待所，那中学的副校长是熟ງ人。只是条件简陋些，这样就可以在上海玩几天。艾教授的心放下了，穷文人那还讲究条件？他立即带上女弟子去落实今晚住地，总算在下午五点半住进了那所中学招待所，真正是简易的不能ม再简易，除了一张单身小床和被子以及一个木凳外，就是大约五六米的空间。这原是供学校员工的亲戚来沪上探亲而临时住宿的。这已经很够了。
吃完晚饭后去夜市逛了一会，就早早ຉ回来睡了。柳留梅想睡个好觉，明天神完气足试讲好。艾教授要补上昨晚的觉，昨夜西风昨夜心，一夜的紧张加上招聘场上的烦恼，弄得及其疲惫，很快入梦了。
上午八时，柳留梅准时到了郊区那所学校。试讲前要摸阄，摸定试讲课文。柳留梅摸到一个纸条，展开一看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柳留梅莞迩一笑。她想起这几年来同艾某人共处中ณ，基本话题之一是谈一些文坛掌故和趣事，乐而不惫。否则一老一少的已无多少夫妻事，两人世界里老是躺着坐着和站着，能ม长久的相看两厌吗？
海子及其诗歌也是两人的话题之一。原因是柳留梅的学校里有个教物理的青年教师，因女友移情别恋而殇情几乎神经，去外地看了心理医生也还是萎靡不振。艾椿要柳留แ梅转告他读读海子的《面朝大海ร》，因为海ร子的女友大概也是受不了海子的不问生计的没有人间烟火的穷日子，戚戚然离海子而去，移情别恋。可是海子没有神经，他咏出《面朝大海ร，春暖花开》的格调甚高的诗，他心里有大海，这大海ร什么不能包容？他的胸襟有海ร洋般的开阔，他不仅不恨那个第三者——“陌生人”，而且祝福他们生活得好。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有关诠释文章一大框，柳留梅似乎ๆ还没有谁从这一角度去解读的，但她认可了艾某人的解读。
“同学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典型的抒情诗，诗中的‘陌生人’是第三者，他干扰了别ี人的感情，也可以理解为干扰了海子的感情，使海子很受伤，但是海子没有恨，没有咒语，而是真心祝福，如此处理情殇，大家有何感想？”柳留梅的这个提问犹如在课堂里掉了个炸弹。上海中学生早熟ງ，而现在大都市年轻人的感情也是容易变化的春天的云，情殇也就时而有之ใ。
“老师，假如夺走我的是我的女友的是我的好哥们，我不太可能会为他们祝福，不过真的是好哥们，怕不会这样缺德。”大家笑了。
“老师，假如是夺走我的所爱，我会记恨一辈子，恨第三者也恨曾经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