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阳眨眨眼，不说话了,凑到剑客身边坐下,大口大口的继续啃晶核——啃完这些晶核后，指不定就打得过了。
然后他听到于美人一声走了调的惊呼：“唐哲，你干什么？！”
无力感侵袭了全身，仿佛将身体的血肉蚕食鲸吞，蛀成无数空洞。对自己้的厌弃愤怒，对现实的绝望痛恨，不甘着遗憾着痛苦着……小鬼当时，也是这种心情么？
他出神般的眯起狭长的眼，还记得在最开始，小鬼的笑脸怎么看怎么刺眼，没想到到如今，似乎也逐渐习惯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竟然能ม让他渐渐觉得顺眼起来……
赚了什么？哎呀哎呀，菜鸟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黑阳愣愣的被他拉到土墙边上，看着于美人动作麻利的解裤带掏家伙，再回头看看池中的剑客，有些迟疑的眨了眨眼，小声说：“美人大哥，艾尔在看这边呢。”
“其实挺好看的。”黑阳低头看着于美人手腕上的表，“美人大哥戴着也很好看。”
“小黑羊一看就跟某人不同，是个诚实可靠的好孩子。”于美人掩嘴笑着，桃花眼在剑客挺直的背脊上一扫一扫，“小黑羊也想要块表么？等到了地方，美人大哥送你一块怎么样？”
无聊的弃了剑客，他转身在黑阳身边蹲下，勾起一抹奇异的笑，伸手就往黑阳的心口摸去。
“——不对！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于美人登时反应过来，瞪着李艾尔，“你试探我？！”
心脏什么เ的，可不可以挖出来扔掉？扔掉的话，会不会就不这么เ难受了？
“人类的进阶可不是靠吃。”有个ฐ冷酷的声音嫌恶的说着，“何九，你可别ี当着我的面吃。你那ว吃相太恶心了。”
黑阳也很镇定，如阿拓曾经所说，他的心态很好。大喜大悲都没有过，张皇失措也是从来没有的。所以他的步伐很稳，认真的听清剑客的指令，然后去做到。
但从剑客口中越频繁的要求变换方向，黑阳却能感受到一点：他和艾尔像是被网困在中心的鱼，而这张网，正在一点点的缩小着，让他与艾尔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狭小逼仄。
“不，要到地方了。”李艾尔轻声说着，“你再仔细听。”
排除掉这一切的声音，最后剩下的一个——
他习惯了地底世界森冷的环境，如今一下子被放到温暖的环境下，实在是有些适应不良。
李艾尔看着黑阳站在原地了半天的呆，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接着便是动动鼻翼，吸了一大口气……最后自掘坟墓的眼泪花花，好不可怜。
要说最清楚的人，应该是黑阳这小鬼了吧？只可惜黑阳不记得了。
于美人笑了出来：“诶……你说的是实话呢。大名鼎鼎的李艾尔，因为ฦ被战斗波及而把两ä边的人都干掉，似乎很有可能呢。”
会是哪个呢？周边聚居地的高层他都有印象，但对这个剑客却是毫无记忆。
——怎么เ可能嘛ใ！
黑阳仰着头，望着黑压压的朝剑客而去的鸟群，眨眨眼，他该怎么拦下它们？
眼看着鸟群已经到了近前，他可没有黑阳那种无视一切异能攻击的奇怪本事。剑客一点都不意外的想，他果然只能依靠自救的。
地上的火把被遗落了两个在此处，在黄炎他们离开后，两个火把的光芒照得甬道不至于太昏暗，也不至于太明亮。黑阳就在这样明暗闪烁的光线下，笑呵呵的打量着剑客线条锋锐的侧脸。
而在之后，末世的凶险无情让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类都渐渐复杂起来，所谓的纯粹干净，早就被尔虞我诈搏命厮杀打磨得一点渣滓都不剩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究竟改变了多少，又有谁说得清呢？
刺鱼僵硬的抬起头来，似乎可以听见他自己颈椎骨动作时“咯啦咯啦”的干涩的声音……什么叫做，要多等等？
刺๐鱼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他的大脑才接受了这个讯息，又过了很久，他的大脑才向僵硬的身体出了命令。
阿拓的脸颊扭曲了一瞬，看看同伴们浅棕浅黄的色，再看看黑阳漆黑的，心中愤恨，他们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这些一代二代果然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家伙。遇到他们就没点好事！
“你的眼睛！”阿拓将信将疑，“我没见过哪个人是血红色眼睛的。”
也是，丧尸的瞳仁都是暗红色的，像是浓稠的凝固的血滴，看着便叫人毛骨悚然。
他所在的小区，有几个幸存者，夏飞、穆雁行，还有一个叫林零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父母死在了地震中ณ，初见的时候，她了疯似的挖着碎石沙砾，哭得很惨的样子。
他们一起组队逃难，经过了长久的跋涉，历经了重重阻碍，加入了一个聚居地。然而才刚习惯了聚居地的生活，聚居地就遭遇了丧尸群的袭击，他们不得不进入地底世界ศ，和聚居地一同开始了漫长的迁徙。
迁徙途中，他的同伴林零被感染，她瞒着大家不说，趁着大家熟睡的时候，独自一人偷偷离开。但他是知道的，却只能闭着眼装作睡着，从始至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连最后的道别都没能说出口。
最后，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聚居地还是成功抵达了另外两ä个聚居地附近，与这两个聚居地整合为一体，成为了如今人人皆知的大米之森。
一年后，地表世界的紫外线辐射增强为ฦ末世前的数百倍，再也没有生命能在地表幸存。漫长的地下穴居生活，这才拉开了它的序幕。
黑阳听得入神，呐，这就是他所不知道的那ว个艾尔吗？
那么他现在已๐经知道了，所以不会再让艾尔露出那样沉重却脆弱的表情了。
他悄悄的伸出手，碰了碰剑客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现剑客仍然一动不动的仿佛沉溺于思绪之中，并没有抗拒的意思，便直接将自己的手覆上了剑客的，微微用力握紧了，像是要把自己的生机与活力传达给剑客一样。
“虽然，虽然地底世界没有艾尔刚刚说的地表世界那样美好……”黑阳偏头想了想，认真的说着，“可是长满夜光草的洞穴，五彩斑斓千姿百态的溶洞，一望无际的地底湖泊……还有，嗯……总之，我会让艾尔一直很开心的。”
黑阳说完就郁๗闷的鼓起了腮帮子……他好像很不会安慰人呢，这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完全表达不出他现在心里满满的坚定决心啊！
剑客掀起眼皮，懒洋洋的抬手戳了戳黑阳鼓鼓的脸颊：“睡了吧，再有一个多月就到大米之森了，到时候再让你见见夏飞和穆雁行。”
这样就可以跟艾尔的过去有了交集对吧？黑阳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就乖๔乖的闭上了，小声咕哝着：“艾尔，我觉得我们赶路的度，还可以再加快一点的。”
李艾尔扬了扬唇角，不再说什么，再次闭上了眼。
有时候，他倒宁愿自己也像黑阳这样，对曾经一切都记不到，把那些欢乐和痛苦全部ຖ忘记掉，就当自己从出生便生存于此，就当这样的地底生活才是他从小到大过的日子。这样活下去，或许会轻松一点，不会在自以为已经习惯了单调麻木的猎杀，习惯了幽暗寂静的环境，习惯了众人千篇一律的惨白肤色后，又在梦里紧巴๒巴的攥着一点彩色鲜活记忆的尾巴，对末世前那可怜的十八年念念不忘。
为什么末世后九十九年的漫长记忆，只能覆盖掉末世前的十八年，却无法将那十八年根除吞噬掉？明明那十八年的记忆也没美好到哪里去，为ฦ什么大脑会那ว么顽ื固的留下他们？
好像他的一生就依存着那十八年的记忆活了一样。
……人要怀揣着过去，目光看向前方，是么เ？
剑客与黑阳靠在一起，陷入了光怪离的梦境。
不知道这一次，梦里出现的，是清朗的天空辽阔的大地，还是幽深的溶洞中石笋千姿百态？
在洞穴外，两只变异种靠着石壁滑坐在地上，也不知是在这儿倾听了多久。
“末世前啊……”于美人眯了眯眼，轻轻吐出一口气，“唐小哲，你还记得吧？”
唐哲抬手摸了摸唇角，笑：“这种时候，果然有一只烟比较好吧，于小江？”
作者有话要说：坚定脸：这绝壁是感情上的一大步x~
ps：火腿菇凉在末世前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不过因为携带地雷进考场，杯具的被拦了下来﹁﹁~→不然就可以跟艾尔一个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