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轻声应了，伸手抚上了郑裕的嘴角，有道小伤口在那里，“文彦手重了，疼吗？”
一句话，郑裕收拾起的委屈又从心内翻涌而出，不过他忍住了，比起面前这个说话都嫌虚弱气促的人，他这点疼算什么。他两手将白圭的手抓在了胸ถ前，保证式地摇了摇头，“不疼，舅舅要是下重手，裕ษ儿现在已๐经胖了一圈了。”
“不过我倒有件事想要你帮我，”白圭走下阶来，示意赵锦把耳朵凑给他。
听罢白圭的耳语赵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可白圭却拍了拍他肩膀，“不用回来了。”再说，每次皇帝都不会白白留แ宿，做什么要赵锦来看些不该看的，在席上时他就有预ไ感，这次的戏码并不好看。今晚郑裕ษ并不用人劝，就已๐经报销了小半坛酒——越是拦他他越是一盏一盏的喝干，不拦他他还是自斟自饮。白圭知道他的酒量，皇帝ຓ醉了。饭后自己半哄半骗地要他喝醒酒汤，可他就是不依，把碗掼到เ了地上，还狠狠地推开了自己——幸好赵锦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他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白圭一声冷笑，初时审的那个刺客以家小被燕王所扣为ฦ由á不肯多说一句，但问到为何近畿之ใ地下手时，他说了燕王密信给沿途埋伏的杀手，他们不过此时接到เ消息而已๐——但，自始至终是没有见过郑衿的。
“你这蠢才，可知语多必失！”白圭一摆袖子站了起来，这么错漏百出的供词，段玉裁竟然无所觉吗？做了如此久的刑部ຖ主官，断ษ不至于如此的，难道连他也被收买为ฦ党羽了，还是……
徐宸英看他离席，心中未免担忧，这里是朝房，伺候的人全不在，他这病歪歪的样子一个人出去，总要叫个人跟着，抬了抬手刚ธ想拦他，却看见白圭向自己宽心地笑着，明确表示让自己安坐议事，不用操心他。
从朝房出来，门口的小黄门唤了声白大人，他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依旧值差，便迈步离开了。回凤阁把这些日子积下的公文看了，顺便再核一遍李继光报上来的款项吧，阁里此时刚好有位户科郎中在……他一路默想着，横穿过诺大的殿前广场到เ了通往凤阁的角门。此时午后，正是暑气蒸腾的时候，方才一路在日头底下曝着，他走路又吃力，所以背上洇洇润着，都是汗水：一半是晒的，一半却是忍疼忍出来的。伤口进了汗水，灼灼的疼，他咬牙耐着，穿过角门时额上鬓边全是汗水，顺着两颊๐滚下来。
昨日花开，今朝就要为ฦ风吹落，就像他尚未领悟又不能宣之ใ于口的一种情感，如今，也只得莫名地让他们留在梦里、心里了。白圭挣出了郑裕ษ的怀抱，复又靠回身后的枕上，原本疼得热的一颗心沉沉的冷，漂泊、离索，那颗心也该累็了。“裕ษ儿，让我回府养伤吧。”
“不准。”他想也没想，回答得很干脆ะ，“当年父皇不是一样在这里照料你的伤势。二弟也好，流纨也好，你那么尽心，就连徐宸英、潘济，你都能ม跟他们交心，为什么你心中ณ容不下一个我呢。我真嫉妒那些人，他们都围在你身边转，也没见过你想逃开，独独我是不一样的。你真狠心。”
“我知道了。”皇帝皱了皱眉，徐宸英要谏的东西他早就知道，可是他不想那么早答他，起码，他想等榻上的人睁开眼睛。放不下，可还是不得不放手，皇帝最后在白圭的指尖呼吸了一口他的霜雪气息，才不舍地起身，“替我好好看着师父。”
西乡弯了腰轻声答着是，拨开一缕缕水晶珠串，送皇帝出了忘忧阁。隔着垂地的万点寒翠望过去，皇帝ຓ的身影就像浸没在冰冷的河水中一般，这让西乡觉得他也未尝不是一个可怜的人，有些东西，真的就如指间沙，抓得越紧，流逝得也就越快。
白圭点了点头，“我回京后，会说服陛下派卫将军李继光来主ว持此事，他先时在军中于辎重转运屯卫极有经验。”此话虽说了，可是……回京后会面对什么เ，当真难以逆料é。
“师父，你就不能留下来帮我么เ？你回去就不怕皇兄降罪吗？”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白圭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回京去保那些人。万一到เ时候必须ี牺牲点什么才能平息事端，找回皇帝ຓ的威แ仪来，那可怎么办。太后的手段他早ຉ就领ๆ教过了，如今竟然轮到了白圭——帝ຓ师可是等同于皇亲一样的“自己้人”啊。
“军务？师父吩咐就是。”
铺展开地图，就像展开了一片大好河山，从西至东若隐若现地蜿蜒着的，是绵亘万里的长城坚壁。郑衿忽闪着眼睛趴在桌上，抬眼看着白圭，他的样子看着真舒服，怪不得父皇会那么迷恋。不过啊，现下他最在乎的还是白圭会对他说什么。
走近了，徐宸英先恭敬地施礼，便听到เ了皇帝温和含笑的声音，“坐吧，镇了些梅子汤，也解解酒。”
谢了恩，徐宸英接过西乡递过来泛着寒气的水晶杯，抿了一口，酸酸凉凉的，心上也清醒了不少，抬眼看皇帝ຓ，徐宸英第一次看皇帝ຓ看得呆住了。方才来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现在才现，此时此地的皇帝ຓ有种说不出的气韵。大红色的龙袍，金线绣的盘龙，很耀眼，可穿在他身上却没有骄矜富贵之气，只觉反添了飞扬之ใ感。牙雕一样的五官，英挺凌厉的眉眼，不过……这眼里的神色竟如此深沉，却不多见。
想到国库，白圭倒是真有郑重一问，笑容敛了，看向徐宸英，“此番๘周济幽州的款子，徐相还要费心。”
“这个好说。”徐宸英学着白圭的口气，“节骨眼儿上用的钱，老夫都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