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ຖ2๐
母亲葬后三日,按旧俗是“圆坟”的日子。亲朋好友们都来了。我们在坟前烧化了纸马纸人,还有一台纸糊的电å视机。距离母亲的坟墓十米,ไ就是王仁美的坟墓。她的坟上,ไ已经长出青翠的野草。按照ั一个ฐ本家长辈的吩咐,ไ我左ุ手握着一把大米,ไ右手握着一把谷子,绕着母亲的坟墓转圈——左转三圈后右转三圈——一边转圈一边将手中ณ的米、谷一点点撒向坟头,ไ心中ณ默默念叨着:๘一把新米一把谷,打故人去享福——女儿跟在我的身后,ไ用小手向坟头抛洒谷米。
您的学生:蝌蚪
二oo二年三月二十一日北京
什么“四个基本”?
烟酒基本靠送,ไ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他说,ไ还有一个ฐ“基本”我忘了。
夜里基本上都做噩!ำ我说。
您说的不对,ไ他说,但我的确想不起那个ฐ“基本”是什么啦。
那就不用去想了,我说。
如果您明天还来坐我的竹筏,ไ我就会想起来的,他说,ไ大叔,我已经知道您是谁了。
你知道我是谁?
您一定是肖夏春肖大叔,他怪模怪样地笑着说,我爹说,ไ您是他们那ว班同学里最有本事的人,您不但是他们那ว班同学的骄傲,也是我们高密东北乡的骄傲。
我说,他的确是最有本事的人,ไ但我不是他。
大叔,您就别ี客气了,ไ他说,从您一坐上竹筏,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物。
是吗?我笑着说。
那ว当然,ไ他说,ไ您额头亮,头上有光圈,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ำ
您是不是跟着袁腮学过相面啊?
您还认识袁大叔啊?他一拍额头,说,我怎么เ犯糊涂了,你们是一班同学,ไ自然认识了。袁大叔虽然比不上您,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你爹也很有本事啊,ไ我说,我记得他能ม倒立行走,绕着篮球场转一圈儿。
那算什么?他不屑地说,ไ头脑แ简单,四肢达!而您和袁大叔,ไ是动脑子的,ไ玩智慧的,‘劳心者治人,ไ劳力者治于人’嘛。
你的口才,ไ跟王肝也有一拼啦!ำ我笑着说。
王大叔也是天才,ไ但他走的路跟你们不一样。他挤着生动活泼的三角形小眼说,王大叔是大胆装ณ疯,ไ小心捞钱。
卖泥娃ใ娃ใ能ม赚多少钱?
王大叔卖的可不是泥娃ใ娃ใ,他卖的是艺术品。他说,ไ大叔,ไ黄金有价艺术品无价啊!ำ当然啦,ไ王肝大叔赚那ว几个ฐ钱,ไ跟您肖大叔比起来,那ว真是拿水汪子比大海。袁大叔呢,比王大叔脑子活泛,ไ但仅靠养牛蛙他也赚不到什么เ钱。
牛蛙养殖场不靠牛蛙赚钱靠什么赚钱?
大叔,ไ您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ณ糊涂?
我真不知道。
大叔在拿我取笑呢,他说,ไ到了您这种级别的人物,ไ哪个不是手眼通天?连我这等草民都听说了的事情,ไ您怎会不知道?!
我刚回来没几天,ไ真不知道。
他说:๘就当您不知道吧,ไ反正大叔您也不是外人,愚侄我就给您唠叨一下,ไ权当给您解闷儿。
你说。
袁大叔是拿养牛蛙做幌子呢,ไ他说,他真正的生意,ไ是帮人养娃娃ใ。
我吃了一惊,但不动声色。
说好听的呢,叫“代孕中ณ心”,ไ说不好听的呢,就是弄了一帮女人,帮那些想生孩子的人怀孕生孩子。
还有做这种生意的?我问,ไ这不是破坏计划生育吗?
哎哟肖大叔,都什么เ时代了,ไ您还提什么计划生育的事?他说,现在是“有钱的罚着生”——像“破烂王”老贺,ไ老婆生了第四胎,罚款六十万,头天来了罚款单,第二天他就用蛇皮袋子背了六十万送到เ计生委去了。“没钱的偷着生”——人民公社ุ时期,农民被牢牢地控制住,ไ赶集都要请假,外出要开证明,现在,ไ随你去天南海ร北,ไ无人过问。你到外地去弹棉花,ไ修雨伞,补破鞋,ไ贩蔬ຒ菜,ไ租间地下室,ไ或者在大桥下搭个ฐ棚子,随便生,ไ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当官的让‘二奶’生”——这就不用解释了,只有那ว些既ຂ无钱又胆小的公职人员不敢生。
照你的说法,ไ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不是名存实亡了吗?
没有啊,ไ他说,ไ政策存在啊,要不以什么เ做依据罚款呢?
既ຂ然这样,ไ人们自己้去生就行了,ไ何必找袁腮的“代孕公司”呢?
大叔,您可能ม是一心扑到事业上了,根本不了解世情。他笑着说,富翁尽管有钱,ไ但像“破烂王”老贺那ว样慷慨的是极少数,大多数是越富越抠,既想生儿子继承万贯家产,又怕被罚款。找人代孕,可以编造理由á,ไ避免罚款。再说,ไ现在的富翁,ไ贵人,多半是像您这年纪,ไ男的还跃跃欲试,ไ老婆多半不能ม用了。
那就包“二奶”嘛。
当然有很多包“二奶”甚至“三奶”、“四奶”的,但还有很多既怕老婆又怕麻烦的,ไ他们就是袁大叔的客户。
我的目光越过河堤,ไ远眺着牛蛙养殖场那栋粉红色的小楼ä,还有娘娘庙那金黄色的殿阁,ไ心中ณ泛起一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