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二

按照现代人的看法,我的父母在一起并不般配。

父亲小时候学习๤刻苦,成绩很好,并考上了附近的一所师๲范学校。要知道在建国初期的那个ฐ年代,义务教育远未普及,可谓是文盲遍地,能ม识文断ษ字,会写信算术就应该算文化人了,象父亲这样能考上大学的,绝对是文化人中的文化人。只是可惜,因家庭贫困,父亲只念了半年的师๲范便退学回家,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

母亲小时候只上过几天学,只认得简单的几个汉字,只能歪歪扭扭地写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命运不会按照我们设想的轨迹展。退学回家后,在家里的安排下,20岁的父亲便和19岁的母亲结婚。我不知道父亲当时有何想法,只知道父亲勇敢地面对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父亲九十年那次探亲时,遇到了一位已成为高中教师的大学时的同学。对这位同学,父亲感慨良多,眼神๰中满是羡慕。我常常想,如果父亲能够坚持把大学念完,他的命运定会完全不同,不会逃荒到东北,经受许多的苦难,并老死他乡,或许也会像他的同学一样,成为ฦ一名受人尊敬的教师,桃李满天下。假设代替不了现实,从退学的那ว天起,父亲的命运就走向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在此后的几年来里,我的大哥、二哥先后在山东出生。人口多了,负担重了,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生活陷入困顿,一家人的生存面临危机。

当时,全国人民都在挨饿,而山东作为ฦ人口大省,地少人多,相比其它省份,情况更为ฦ严重,携家带口闯关东者不在少数。父亲一家正是在老乡的介绍下来到了北大荒的。

黑龙江历来都是蛮荒苦寒冷之地,天寒地冻,荒无人烟,在古代社会,只有戍边的军人和充军配的犯人才会来到这里。

父母他们来到เ“双庙子”的时候,北大荒正处于开的初期。那ว是一个ฐ战天斗ç地的年代,父母在平原上栉风沐雨,开荒种地,挨过饿,吃过苦,受过累,最终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母亲曾对我说:“刚来的时候,这里每隔几十里才有一个村子,每个ฐ村子不过几户人家。生活是艰苦的,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环境是危险的,每到夜晚,村附近常有狼出没,更能ม偶尔听到不远处的狼嚎。”

确实如此,“双庙子”西一里多远的邻村的名字叫“七家户”。顾名思义,“七家户”的意思是村子里只有七户人家。最早“七家户”确实只有七户人家,现在的“七家户”是在这七户人家的基础上展起来的,各家各户间有着剪ຘ不断,理还乱ກ的亲戚关系。记得我小时候的儿歌中这样唱道:“七家户、八家肚,养活孩子没有数。”唱完还不算,还要学着大人的模样,挤眉弄眼,露出一脸的坏笑。

父亲也曾经多次讲过,他与数人到远方แ的草甸子里劳动,整日风餐露宿,见不到半点油星。一天,生产队的一匹马病死,他们便用马肉包了饺子,在野外用大锅煮ุ。眼着饺子快要煮熟ງ,他们催促伙夫试尝,眼看着伙夫把饺子捞出来,送到เ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急切地问道“熟了没有?”

伙夫不好意思地说:“太饿了,没尝出来。”

每次讲到这里,父亲都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好似那ว段岁月留下的没有困难,没有艰苦,只有欢笑。

父亲还讲过,六几年的时候,我家所在的地区曾过一次大水,大水漫过了河堤,淹没了田地,朝着村庄铺天盖地而来,水势之ใ大前所未见。最令父亲记忆犹新的是,大水冲进了家门,足有半米多深,一家老小蜷缩在炕上,盼着大水退去。

听着父亲的讲述,想像着当时的情景,我禁不住地感叹父亲那ว一代人生活的艰辛。98年,我的家乡又过大水,听在村里当会计的六哥讲,村里部分土坏房在长期的浸泡下倒塌,庄稼绝产,地里的西瓜被大水冲得到处都是,农民损失很严重。但9๗8年的这次大水远不及六几年时父亲经历的那次严重,况且9๗8年政府对受灾的农民给予了一定的补助,比父亲当年的情况不知要好多少。

在众多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中,父亲因文化高,能写会算,先是被选为生产队的会计,后来又被选为ฦ村里的会计,再后来又到乡里农经站当会计,直到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了下来,回家养老。

当了一辈子会计的父亲,业务十分精通。当时没有计算器,更没有电脑,全靠算盘计算。我小时候见过父亲打算盘,只见父亲眼睛盯着账簿,右手在算盘里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听见算盘珠劈里啪啦响声一片,那叫一个ฐ快。

在农村长大的人都知道,村干部ຖ在农村这个小圈子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普通的农民高看一眼。父亲干了一辈子的会计,从村里到乡๥里没有人不认识,没有人不尊重的。我们兄弟几个人沾了父亲的光,无论走到哪里,都以干部家属的身份自居,多了一份自豪。

按理说,父亲在村里和乡๥里当会计,除种地外家里多出一份收入,生活会比一般人家好一些,其实不然,因为孩子太多,我们家的生活反倒艰苦些。

父母共生养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