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不出户的日子恰好弥补新婚不足的一段空白除了结婚夜里发生的血案她们没有充分享受过爱情的快乐。路辉回家躲着表面上他虽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内心感到惶恐不安心里担心总有一天政府会找上门来哪一天把他从家里逮走心里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孟姜见他突然之间回来而且也没有说这次来住多长日子还回不回去她曾经试探性的问过“回家就不走了吗？”路辉不置可否东拉西扯的说其他事情跟女人打起埋伏其实他根本不想告诉自己้的女人他害怕跟女人讲出当前的时局形势和他这次回家的真正原因。路辉一想到这疙瘩心里总有在劫难逃的发慌用酒来忘掉麻痹自己้看似他在翻书看其实什么都没有往心里去捧着书思想常出小差最让人忘忧的是逗着不懂ฦ事的儿女玩其次天天晚上跟女人交欢掩饰恐惧带来的焦虑与不安。
——芦灰老我说嘛你会有出山（出息）日子的你这条小命是我硬的从你爹口中ณ夺落来的……你出娘胎剥皮野猫一只半天不开声以为ฦ你死了人还会动我说养弗大一个ฐ眼花星你爹把你扔到灶灰里我抬脚想走你哇啦啦的哭出来要是三姑婆早ຉ走一步被你爹当叫花子鸡煨า吃了我不让爹吃你我说我宁愿收生铜钱不要你把儿子养着。
老虾刚迈出大门见姚妈妈头上斜ฒ插着一朵花扭着腰从对面店里出来老虾急忙想缩回去可已经来不及躲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向姚â妈妈打招呼。
愿听先生指教
对黄鹄来说这个ฐ共产党头目杀了还是把他放了没有什么利ำ益可言相反一旦ຆ营救失败自己消耗兵力不提营救的人反而死了呢游击队要是怪罪下来没自己的好果子吃赔了夫人又折兵倒不如干脆推掉不去……黄半闭着眼睛当决心下定他终于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说起黄鹄的那ว支部队这方圆百里可无人不知有次路辉街上去玩忽然传来一阵杂沓而恐慌的脚๐步大街的行人没命的逃窜“黄司令来了黄司令来了快逃啊”传来令人心悸的恐喊路辉他不明真相便闪进一家中ณ药店的堂内见门口闪出一队兵老爷帽子歪戴肩上都扛着枪子一人用枪托子“砰砰”使劲砸对面恒源米行的排门恒源以富而著称一方แ但名声与口碑十分狼藉只要越饥荒越闹得厉害他越是能发大财见饥民在店门口排起长队早、中ณ、晚一天米价涨三次民多粮少甚至在米中羼水胀胖了的米粒有公鸡睾丸一般大青黄不接的时候无钱粜米的饥民向他赊借一升米新谷出来就要还他一斗杀人做皇帝黑心做财主恒源米店因而日进斗ç金财源滚滚而来。
“多谢鄙人顺ิ便到เ这儿游玩闻路辉先生府上在这儿故特来拜访郭先生的。那ว好吧我明天再来。”
二婶家出了大官发了大财乡人十分羡慕常常会拿阿丑作榜ึ样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一字都不识横划ฐ一人去闯荡如今背上横皮带别上驳壳枪带上勤务兵成百成百往娘里钱寄。他娘两天还在东借西赊猪苦胆挂眉毛的现在你看看人家穿的绸吃的油面黄饥瘦的一家人变得红光鲜亮这吆五喝六神气活老现的保长说起阿丑要割他的头当尿壶唬得像龟孙子似睾丸缩起到肩胛头了嗅嗅都让他打嚏。
“娘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干吗要躲？”阿丑不听娘的话抓壮丁的上门她哭着不让儿子去当兵阿兔捋着腮边的一撮毛嘲讽说“你儿子宝贝人家比你更宝贝呢。不去当炮灰可以拿洋钱来买呀”
三姑婆只好松了碗见女人两眼已水出灵灵的露着洁白的牙齿脸色酡红笑靥醉人像桃花盛开一般三姑婆看着她不认识似女人无论身材、肤色、相貌比从前更漂亮标致身段窈窕眉目姣好三姑婆跟她玩笑轻佻的说“二婶啊你梅开二度十月小阳春倒反转的嫩了你这俊俏的模样男人见你狗见肉骨头舌头拖得三里长要不我给你作介绍嫁个好点的人家？”二婶被三姑婆说的不好意思面红耳赤。“您说笑话我老猪娘爿一个身后拖着一群猪狗天下哪个男人瞎了眼要我这样的女人？俺命舛等下世来过只求投胎得好一点。”
那人哈哈一笑听他笑声跟当初瘪着肚皮判若两人。他打着饱嗝说“我走南闯北云游四方哪有不晓得田à狗的道理怪我喝了烧酒不怕冷了心里也热烘烘的想说胡言乱语且不要往心里去。
“十二个孝子依大落小的排好队在你们父亲的棺前跪好开始报二叔的寿数报到เ齐声的应‘有’”他随手起一个石灰包拖着浓重而混浊的鼻音高声的七分像唱“一五”跪地披麻戴孝的一群儿子一齐的喊“——有”
三姑婆——我不要生儿子生个ฐ囡仔有多好啊二婶言罢不由得悲哀的哭起来三姑婆劝道月子里不能ม哭的要是把身子哭坏了你自个ฐ受罪万一落下病痛谁又会可惜你天雨天晴除非天你自己当；生儿生女前生前世定的……凭你挑拣哪还了得既然他投世来做人不能将伢儿塞回娘肚里去怎么เ办？二婶呀我说你命中ณ要生十二个儿子才行这天干地支、十二生肖、十二时辰、一年四季十二个月都圆全了望得青山在你不怕没有福享说不准十二老是天上放下来的星宿老话说宰相本无种穷人也有出头日说不定中状元袁世凯一样当上大总统现在的茅草屋将来变成金銮殿你当门牙都要笑落呢到เ那时你不要忘了我三姑婆。
田狗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一女不会两ä嫁的”一边他会答应别家甚至除张三以外又会应承李四、王五一天当中会答应三户人家的活儿。
路辉听他“跟我们走一趟”的词儿用他们土匪的行话说这暗示着“一去不回”来者不善这一次恐凶多吉少了不由á得心头一阵收紧ู但他还是马上冷静下来不管能不能回来进屋向女人说一下吧万一自己真的回不了家索ิ性把话摊开来跟她说一双儿女交给兄弟去扶养她趁早ຉ的好嫁人。
——“我我女人她马上要生毛头老了日子去长了怕家里走不开。”女人还看不出她怀孕哪能怎么快生小孩呢路辉狡猾的投石问路。
那干部是南下来的军人在部队担任连长祖籍山东因他听不懂ฦ这边的方言不知路辉跟兰菊子在说什么究问菊子“他跟你咋说的？你直接的跟他说俺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他有事赶紧ู跟俺走一趟”
菊子他不会说普通话照ั干部鹦鹉学舌的卷着舌头僵着舌头说“报告长官他说他老婆要生毛头老了日子长了不行。”连长听他嘴巴含着糖酸不拉叽的翻译在场的忍俊不禁扭转头去掩着口笑一本正经的连长也差点儿笑出声来“你马头、驴嘴、牛蹄子像什么เ话？”
在领导干部的面前兰菊子可以牺牲或捐献出自己้的尊严但绝不能让路辉看他的笑话根据他的臆测怀疑芦灰老肯定在讥笑他一股无名火蹿上来粗暴的推搡着路辉盛气凌人的叱质“快走少罗嗦不是来请你做上门女婿的。快去快回”
兰菊子“快去快回”的这一句话让路辉放宽了心事揣摩这句话的背后根据他的经验推测事情不是很严å重告诫自己要沉着应对审时度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问自己则什么都不能多说。“那ว好吧跟我跟你们走允我跟老婆说一声？”兰菊子把肩上的枪往肩膀里一耸。
女人坐正床沿为未出世的孩子纳鞋袜。他反复推敲兰菊子刚才说的话觉得自己盲目的过于乐่观菊子他不会晓得军队内部的部署更不可能把抓捕他的目的以及计划告诉一个编外跑腿的民兵既ຂ然军干部亲自找上门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是鸡毛蒜皮莫非他们知道自己้当土匪的事儿莫非大先生出了事？最坏莫过于大先生被捕……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来者不善啊跟他们一走可没有那么เ容易能回的如果大先生也逮捕了此去凶多吉少十有九死说不定夫妻将成为ฦ永诀。
女人肚里又有了孩子路辉心如刀绞他害怕成为ฦ杀头鬼儿子成为ฦ遗腹子无端又多了一个ฐ累็赘。女人无辜而可怜月老系错了红头绳自己弄拙成巧ู万般恩爱在一身浓浓的蜜情爱意说死谈何容易啊路辉酒后曾跟她开过玩笑“万一我死了下辈子你肯不肯嫁我？”女人掷地有声的说“你若死我也跟着你去死来生俺俩双双化做蝴蝶比翼双飞自由á自在的。”自有了这两ä个孩子她不再是充满幻想的少女但充满人生憧憬ä要多痴情她就有多痴情。
“呆婆娘你我两个ฐ都死了留下这两小孩怎么办？死我无所谓的你死不的古话说宁可死个做官爹弗可死个讨饭娘男人不会当家照顾家庭活着跟死的也差不多再娶晚娘孩子未免要吃苦头。”
“你这乌鸦嘴巴胡说八道的说些什么呀”其实路辉旁敲侧击的说在暗示孟姜ä但女人没有往深处想“虽是你把我抢去的倘若自由恋爱任我自己้挑拣不一定能像现在那ว样会称心满意自古说只有凑着没有拣着嫁给你我一辈子够纳福了”春梦未尽一下被现实拖入到社ุ会的漩涡中。
她青春少女是一片白地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也不知道感情受挫的滋味她的婚姻ี因此让她联想到父亲说的一个笑话说瞎子去作客人的吃饭在想初ม次筷头伸得太远主ว人会讨厌他的眼前的一碗下箸谁知是碗肥肉一来就拣到เ肉瞎子觉得难为情了主ว人见他没有眼光比有眼光的还亮于是把肉挪了个ฐ地方瞎子不好意思原地方แ下箸也换个地方แ去挟菜筷子又落在那ว碗肉里瞎子惊诧的问“主人全是肉吗”孟姜从来不去想——她是她惟一的男人没人开垦的处女地一下子被一位陌生的男子拥入到เ怀里。三个孩子的妇人内里蕴藏着少女那种天真与纯净她像市场出口的一匹温顺的小驹没有权力去挑拣主ว儿……盲目的宠信和危险的呵护。
男ç人手中有钱用不着为衣食犯愁夜夜只拿女人消เ遣痴心人当他是辛勤的爱情园丁才使这处女地生机盎然的样子。她每提及黄鹄逼婚的事内心由衷的感激先生自己้是那个ฐ幸运的“瞎子”明眸溢满了幸福的泪水。
见路辉只呆呆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孟姜ä问他出了什么เ事情？他没有勇气对孟姜说细节搪塞说。
“——他们有事找我去一下我马上回来好好待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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