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燃烧。
“仁民,你说几句话呀。”周如水拭着眼泪抽泣地说。“这一向来你是他最好的朋
去了,并不说一句话,好像心中守着一种秘密。两旁้人行道上立着茂盛的法国梧桐。一簇簇
人公,这中ณ间有一条展的路,而且在《雪》里面吴仁民又会以另一个ฐ面目出现,更可以
茅屋里去了。
自己的思想里,但渐渐地周如水的脸上的愁容消เ失了。他开始对张若兰絮絮地谈起话来,谈
的肩头。
张若兰今晚换了一件淡青色的翻领西式纱衫,淡青色的长统丝袜和白色运动鞋,人显得
听说你又有了新的‘罗曼斯ั’了。”
了。
他们走过那条较长的街,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ณ色。他们又转了两个弯,便到了海ร滨。一
这四层的洋楼孤零零的高耸在那些邻近的简陋的矮屋上面,显然是位置在不适宜的地
作者补足了。作者为单行本写的三篇“序”都没有收在开明书店的重排本里面。但是这次的
跟着她走,然而什么人抓住了他的一只膀子。
他惊觉地侧过脸看。周如水站在他的旁边,带笑地望着他,一面说:“你在干什么เ?”
吴仁民一时回答不出来,他还掉头去看前面。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许多男人的背影在
他的眼前晃动。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你又在想女人,是不是?”周如水笑起来。“但是现在不是春天了。”
吴仁民生了气,涨红着脸责备道:“你懂得什么?你只配做茶房。你还是规规矩矩地去
做茶房吧。”
做茶房的话是有典故的。周如水近来对李佩珠非常殷勤,方亚丹ล便挖苦地称他为ฦ“李佩
珠的茶房”。他自然不承认这个称呼,但是事实上他伺候李佩珠很像一个ฐ茶房伺候主人,而
且比普通的茶房更体贴。
“做茶房?我不承认。谁说的?”周如水起劲地说。
“你去问亚丹吧。谁做过茶房,谁明白。”吴仁民嘲笑地回答。他接着又问:“你现在
到什么地方去?”
“我随便走走,我一个人在家里闷得很,出来散散步,”周如水皱着眉头回答。
“为什么不去陪李佩珠?如今不是春天了,你又有什么เ烦闷?”吴仁民报复地说。
“不要说笑话了,我们还是谈点正经事情。我正想找你谈谈,我们就一路走吧,我也要
到你家里去,”周如水换过话题说,他勉强笑了笑。
吴仁民知道周如水高兴别人把他的名字同李佩珠的名字放在一起提说,他虽然常常挣红
了脸分辩,其实心里很高兴,只是他没有勇气对李佩珠表示爱情。所以吴仁民接着又挖苦他
道:“你要是下了决心做茶房,那ว么เ就快点进行吧。李佩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不要再耽误
她,让她做张若兰第二。”
最后的一句话比什么都厉害地刺在周如水的心上。张若兰这个名字他早ຉ已๐忘掉了。但他
的忘记也只是表面的。虽然被新的憧憬掩盖住了,这个ฐ名字给他留下的创痕却没有完全消เ
失。一旦ຆ有人在他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他就会记起那ว个圆脸的女郎来。那个少女曾经怀着
全部ຖ的爱来帮助他,拯救他,他却糊里糊涂地拒绝了她,让她后来嫁给一个留法归来的大学
教授。他每想起她,一阵痛悔就来绞他的心,他再没有力量来抵抗别ี人的嘲笑,好像一个被
缴了械的兵士一样。
“张若兰,不要再提她了,我求你,”周如水烦躁地说。
“我现在要把我的‘过去’深深地埋葬了。我要做一个新的人。
我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提起我过去的事。”
吴仁民冷笑几声,不表示态度。
“我以后要向剑虹学习。剑虹这个人的确可以佩服。”周如水兴奋地说下去,他显然是
在跟自己้挣扎。他称赞李剑虹,是要借李剑虹的力量来压倒另一个ฐ自己。“剑虹真难得,他
才配做革命家。我说句老实话,你不要生气,你太浪ฐ漫了。”
“是的,只有斯多噶派才配做革命家,同样也只有斯多噶派才配做伪善者,”吴仁民生
气地说。“我自然不配。不过我记得李剑虹对人说过‘如水太颓废,很少希望’这一类的
话……”“我不信,你说谎。”周如水起劲地分辩道。
“我何必说谎。我又不把李剑虹的话当作圣旨。我要骂你就用自己的话骂你好了,何必
捏造李剑虹的话来骂你。”吴仁民冷笑说。
“我不再跟你争辩了。总之,近来你的个人主义的倾向很浓厚。”周如水明白自己跟吴
仁民争论下去不会有一点好处,反而会损害他们的友情,他不再吵了,却换过话题说:“我
还有正经的话对你说。第一,小川后天从法国回来,你预备去接他吗?第二,佩珠还要向你
借几本书,我替她拿去。”
“还有第三件吗?”吴仁民突然问道。
“没有了。你后天究竟到码头上去不去?去的人恐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