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归帆驶

“娘!”适儿把头埋在我的身上,趴了好一会儿,我用手轻抚着他的头。

我在琴弦上跳动的一双纤纤素手也只好就此停下,抬眼看到เ仍然一脸຀专注的许合子,沉浸在乐曲声中的她是那么动人,脸上那份专注的神情让人为ฦ之感动。

换上医女奉上的里衣,找了一个无人的小池子,先用手轻轻试了试水温,然后慢慢滑入水中。这里衣也比较特别,不同于以往大唐女子在闺房内穿的那ว种拖及脚面的带着长长裙摆的连胸内衣,而是自胸以下、至臀而止的一片纱巾๢,只有一个带子自背后系住,仿佛一条浴巾裹๥在身上,又像是一件保守的泳衣。

五色彩绣织就的华服锦衣,上紧下宽,低低的开口露出美丽的锁骨,衬着耦合色的胸衣,对镜移步、顾影自怜,真是风姿ู绰约,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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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藤原停住步子,脸上表情极为郑重。

我也驻足说道:“大人救我于危难,雪飞心中极为感激,只是没有机会当面谢过,大人何时离京,我定去相送。”

“在下今日຅相告不是为了夫人相送。”藤原一脸຀执着。

“哦?”我愣了。

“在下自知唐突,只是,夫人能否考虑与在下同回日本?”藤原说的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倒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夫人在这里并不快乐,也不安全。”藤原一语中的。

我想了又想,终于说道:“很多年前,在静莲苑外的小山坡上,有一个男ç子也说过要带我走,他也说这里不适合我!”

“那个人是谁?夫人为何没有跟他走?”藤原很是意外,也๣许每个男人都很自负,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

我缓缓地将尘封心中ณ的往事讲给他听,包括那ว个ฐ拒绝葛勒的佛法故事。爱情是没有对错的,所以不管我喜欢与讨厌,我都不会去伤害那些对我有好感的人。

“现在,你明白了?”我看着藤原,相信他应该能够了解。

“可惜!”藤原摇着头,微微叹息道:“我要是那个人才不会走开,我会问你,你是如何判定我们二人,谁是缘深之人,谁又是缘浅之人,你为什么那么เ笃定,如果搞错了呢?”

我呆了,这个日本人的理解能力是太好了?还是太差ๆ了?我想反驳都无຀从说起。

“所以,我不会轻易地被夫人的一个故事打败的!”藤原笑了:“藤原家族的男ç人,认准的事即便是错的,也会一意孤行、永不放弃!”

难道我会和他有什么เ纠缠吗,不能,一定不能,我打定了主意:“你们信奉佛教,自然相信轮回转世之说。”

藤原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是带着前世的记忆你信吗?”直视着藤原,我坦然问道。

藤原果真怔住了。

我笑了:“我的记忆里只有李豫,我知道我将与他共度半生,孕育一个ฐ孩子,所以我必须如此,无从选择也๣无从拒绝!”

藤原沉默不语。

藤原的眼中居然有泪花闪过,那晶莹的泪水在眼中ณ转了又转,终于没有落下,我笑了。这世间的缘分与聚散,我们这些凡人又怎么看得破,但愿我没有作茧自缚。

天宝十二年十月,日຅本遣唐使一行数百人离开长安返回日຅本。玄宗在兴庆宫紫辰殿为他们举办了大型的送别宴会,宴会上玄宗还亲自赋诗一。

日下非殊俗,天中嘉ล会朝。

念余怀义远,矜尔畏ั途遥。

涨海ร宽秋月,归帆驶夕飙。

因惊彼君子,王化远昭昭。

此时一直在四方云游的李白得知晁衡即将返日的消息后,匆匆来到长安,与王维一道为其题诗送行。

使船出航不久即传来藤原与晁衡所乘的一号船触礁而沉的消息,李白在金陵面向大海写下了“哭晁衡君”这为后世广为传诵的悼诗,而我也在心里为藤原感伤。冬日的大海,波澜汹涌,黑色如墨,纵身海底该是多么เ冰冷与骇人。

又一个熟悉的人离我而去,在感伤与悲泣的情绪中走入天宝十三年。这其间朝中又生了一件大事,打破了大唐一直以来的祥和与宁静。

进入夏日后,我更愿意呆在郊外的“静莲苑”中,适儿如今已经被玄宗封为鲁国公,经常令其随侍在圣驾左右,并请了当代大儒督学,适儿的成长是我最欣慰的。

“静莲苑”的竹林中ณ是我常常驻足的地方,这里葬着我昔日的爱骑“逐日”,也葬着我与葛勒那一段朦胧的情和对往事的追忆。

“娘娘!”芸儿在身后轻唤。

“都准备好了?”今日຅我们要在这里宴请李豫的王弟,建宁王李倓和她的王妃慕容荻。

“是!”芸儿仿佛能够参透我的心事,做事总是那般稳妥,她巧笑连连:“宴席就设在莲花池畔ึ的亭子里,菜品都已备好,娘娘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不用了。”芸儿做事我是最为放心的,只问了句:“郡ຉ王和建宁王还没有到吗?”

“还没有。”芸儿话音刚落,我就看到远处一袭淡紫色纱衣由远及近,款款而来的建宁王妃慕容荻,心中ณ立时有些纳闷,赶忙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姐姐!”慕容荻一脸的焦虑。

“荻妹,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建宁郡ຉ王呢?”我看着她身后只有两个随侍的丫头,并无那ว个对她宠爱有加、如影随行的李倓,心中很是奇怪,今日明明约了她夫妻二人一起过来赏莲,怎么此时只见她一人前来?

“姐姐!”慕容荻知道芸儿一向与我亲厚,也顾ุ不得回避,一脸急色地喊着:“大事不好了,听说南诏叛乱,陛下两次派兵,均是大败,今儿在朝堂上大雷霆,建宁郡王主动请缨,要带兵前๩往呢!”

说罢,两行急泪已然淌了下来。

南诏?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常年呆在“静莲苑”中,李豫每次前来都是闲话家常,从来不与我讲朝中之事,初闻之下我也很是惊诧。

正待安慰,只听芸儿说道:“两位娘娘,宴席已๐设在莲池畔,可落座再叙。”

我点点头,牵起慕容荻的手向莲花池边走去,并细语安慰:“荻妹,你先别急,此事你是从何处听来?郡王们都还未回府,消息不一定准确,等一会儿他们来了,咱们细问详由后再做打算。”

慕容荻此时已然心猿意马,没了主意。

来到亭子里,看着芸儿精心准备的时令小菜,还有那一坛子取材天然的竹衣酒,我心里直呼可惜,估计今天这宴席必是愁思满布๧、不能尽兴了,不禁暗暗叹息。

“好端端的,嫂子怎么เ叹起气来了?”李倓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本是与我调侃,待他看到慕容荻脸上的泪痕时,竟然一下子怔住了,一把拽过她,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慕容荻也不答话,倚在李倓怀中ณ低低抽泣。

我与李豫对视一眼,一把将慕容荻拽了过来,指着她笑道:“你呀,为何啼哭快把事情缘由á讲给你那夫君听,省得他胡思乱想,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一会儿再找我兴师问罪,我可担待不起。”

慕容荻听我此言,不禁破啼为笑,梨花带雨,天真娇憨,惹得我与李豫都笑了起来。李倓更是摸不着头脑。

芸儿则适时提醒道:“郡王、娘娘都请入席吧!”

于是纷纷落座。

李豫道:“今日为ฦ了宴请二位,雪飞特意琢磨了几样新鲜菜品,快来尝尝味道如何。”

李倓眼中一直盯着慕容荻,充耳不闻。

我笑问李豫:“请问郡ຉ王,大军出征,主ว帅可否携带女眷?”

李豫一愣,我指着慕容荻笑道:“荻妹听闻建宁王要出征南诏,故心中ณ不舍,刚才跟我哭了好一阵子,直说要跟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