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往前走了两ä日,河上却再没有桥梁。虽然多日无雨,水位降了,河面并没有变窄多少,只能ม寻找渡船。一路几个村庄早ຉ已空空荡荡,杳无人迹。子释道:“不怕。实在找不到เ船,咱们砍楠竹做筏子。要不然……游过去也不是做不到。”嘴里说着豪言壮语,想起这个季节的水温,禁不住先打了个哆嗦。
子周梗着脖子:“自有浩气长存天地,死而无憾!”
见这名动一方的大帮主亲自道谢,子周子归也过来,四人一齐还礼ึ。
“别磨蹭。”
背书的两人停下来,看着他。
朝廷退入蜀州ะ,原本驻守本地的定远军勤王太积极,被直接带进去了。西戎兵又还没来。以致出现了政府统治真空状态,地方แ各自为政。有的官员跑了,有的十分尽责,有的本地宗族势力强大,有的豪强大户控制得力,有的则ท根本没人管。
胡三娘本是精明能ม干的女子,听了子释的话却有些懵:“李哥儿,你是说……当真要改朝换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能躲到เ哪里去?”
此后隔三岔五,就有人上门求写家书,顺带捎些果蔬点心。胡三娘对子释更是格外照应,时常差ๆ女儿送汤送粥。
所谓望山跑死马,看着就在眼前,快到正午时分,才走到山脚下。寻了路边一小块空地,坐下来休息。
“有道理。”子释点头。顾长生是经验丰富的实用主义者。逃亡路上,有一个这样的帮手,简直是上天恩赐。
原本打算回来替他收尸,现在一场大火,痕迹全无,自己้都不知如何向父王交代。责罚是免不了的了,不过人都死了,再怎么เ宠着他,又能怎样?老三虽然聪明,身子早已๐经废了,替自己出出主ว意还行,当继承人是不可能ม的。现在就剩下自己一根独苗,无论如何,父王也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
至此,两个孩子对他是彻底信任加崇拜。长生哥哥说大哥无恙,两人便再无怀疑,努力协助长生哥哥实现改善生活的共同愿望。
“你意欲何为ฦ?”子释正面对着弟弟,微扬了头,轻声问。
命运迫人成长。不过一天功夫,两个孩子就好像长大了不少。反倒是自己,有时候仿佛变幼稚变脆弱了。
西戎军队从来没有携带粮草一说,就地补给,打到เ哪抢到哪。自从南下以来,可是开了荤了,金银珠宝,美女娇็娃ใ,简直抢不过来。官兵上下,大呼过瘾。不过,论杀人抢劫,哪一次也没有像在彤城这样痛快过。
兄妹三人刚冲出廊子,就听身后“轰隆”巨เ响,“四当斋”一楼南侧梁柱完全倒塌,二楼都是藏书,顷刻间烈焰弥天,眼看火势就要蔓延到เ四周。
这什么西戎王符杨,还是别来了,省得瞅着眼晕闹心。
百千个念头刹那ว间闪现,李子释居然听到เ自己惊呼:“救命啊——”
“子周,你留在这儿,看好行李,等着顾长生。我和子归把他们送上大道,天黑之前肯定回来。”想一想,又道:“他回来后,你俩往卸妆台迎我们吧。”临ภ走,再补一句:“他回来前,你千万不要乱ກ走,就在这儿等着。”
男孩儿重重点头:“大哥,你们小心些。”
年轻人千恩万谢,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我叫卫枢。宜城人氏。”指指背着老人的年长男子,“那是我大哥卫梁。”另外一个ฐ五十来岁的,是卫家长随。三名女子,乃ี是卫枢的嫂嫂、侄女和丫环。
“宜城靠近江边,六月西戎兵就进城了罢?怎么เ几位现在才到เ这儿?”
“唉,老爷子不肯远离乡土,我们只好回乡下庄园躲躲。本来黑蛮子兵就在江边待着,一直没什么动静。谁知九月里突然往南打来……急急忙忙逃出来,半路车子坏了,家仆也都散了,最后就剩ທ了这么几个人……”
卫枢语声黯然。子释心想:“原来是大地主。”
卫老爷子喘得厉害,时不时要停下来替他顺ิ顺ิ气。直到午后,才走到卸妆台下。子释看看天色,有点担忧:照这个度,天黑前很难赶回去。但愿顾长生和子周能及时迎上来。
一行人略加休息,起身准备继续前进。
突然一声唿哨,几个人提着刀从山路转弯处绕出来,拦住了去路。
众人大惊失色,后退几步,聚拢在一块儿。
子释悄悄错步,挡在子归面前。女孩儿伸手在山石上蹭蹭,往脸上抹了两ä把。
看对方手里好几把刀子,卫梁诚惶诚恐迎上去。双手捧着钱袋,连连打躬作揖:“些须酒水钱,不成敬意,请几位大王笑纳。逃难之人,借过贵乡宝地,还请大王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
子释暗地里数数人头。对方若收钱放行,自然最好。迫不得已时,未必不能一搏。
“等会儿啊,看我们老大什么意思。”中ณ间一人吊儿郎当应道。
一阵马蹄脚๐步声响,过来了十几个。原来这几人只是开路的前哨,见大队伍到了,连忙让到两ä边。当先三人骑在马上,其余人等手持刀枪棍棒跟在后头,好几个还抬着箱笼包裹。子释心中叫苦,看样子,竟是遇上了大伙强盗打劫归来。
“哈!家门口捡到肥肉。弟兄们,这一趟运气还真不赖。”中间那人勒住缰绳,高声笑道。子释偷眼瞧去:这强盗头子生了一双桃花眼,两ä道眉毛极长,几乎要连在一起,斜飞入鬓,看起来说不出的嚣张跋扈邪魅阴鸷。
“老大,自从咱们名头越来越响,这仙梳岭中ณ可有好些日子见不着人影了。害得弟兄们跑大老远去打猎……”旁边一个骑在马上的道。
“行了,别ี抱怨了。这年头,生意哪那么好做。趁着黑蛮子还没来,捞一笔是一笔……”瞅瞅眼前的猎物,“你们几个,西边来的吧?一定没听到我‘菩提寨’的威名,怪不得敢从卸妆台下走……正好寨子里缺人使唤,活该撞到我们兄弟手里。”挑挑眉毛,摸着下巴,“还有女人……真不错。弟兄们,统统抓回去!”
“菩提寨”?子释暗道:这名字真特别ี,又有个性又有文化。一边使劲捏捏子归的手,叫她不要出声,不要挣扎。那边卫家几个ฐ女人哭喊起来,“啪啪”挨了两巴掌。卫枢冲上去护着嫂嫂和侄女,被踹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老大,还有个老头子,病得快不行了。”
“废物,给他一刀不就结了。”
那强盗得了指令,一脚踢开卫梁,拔刀在卫老爷子胸前捅两ä下。老人喉管里“嗬嗬”几声,仆倒在地,就此气绝。
卫家男男女女声嘶力竭冲过去,却遭到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嘴里塞了破布,拴成一串,连滚带爬往前走。
一个强盗过来绑子释和子归。
那ว强盗头子见这边两ä个不吵不闹,表现良好,颇为诧异:“你二人倒乖๔觉。”
子释低头答道:“回大王话,我兄弟二人和他们不是一家子,路上偶遇同行而已。”心想:今天怎么这么เ倒霉,助人为乐่助出了飞来横祸。也怪自己้等人没在麻叶镇停留แ,否则定能ม听到仙梳岭有劫匪出没的消息,不致如此大意。该死的顾ุ长生,偏偏今天玩起了失踪,也不知子周等到他没有……
“看你样子,好像不怕我。”
子释忙躬身:“小人惶恐。只因适才听大王说要人使唤,小人想这兵荒马乱ກ的,我兄弟二人能ม跟着大王,也不失为一条生路。大王既要使唤小人,少不了得赏小人一口饭吃。冲锋陷阵小人是不行的,为大王摇旗呐喊,掠阵助威,或者堪可胜任……”
“哈哈……”强盗头子仰天大笑,“摇旗呐喊?掠阵助威?有趣!”
一夹马腹,当先而行,对手下道:“把这俩小子绳子松了吧。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