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起，因为从未忘记。”晓晴笑话自己้，都已婚妇女了，把它琢磨来琢磨去，有什么意思，分明是有病嘛。一闲生百邪。游泳去。学校的教职工在本校游泳免费，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多可惜。
一闻到游泳池消เ毒水的味道，她就来精神。快游，为ฦ了穿旗袍而奋斗。深水池里的人零零星星，晓晴游起来畅通无阻。别看她不爱运动，游泳却还将就。七八个来回下来累็得直喘，趴在池沿儿上休息。
有人在胳膊上拍了她一下，卸下泳镜一看，差点背过气。邪了！躲什么来什么เ。这么เ多年都不见，怎么เ一见就处处能ม撞上。
“一看就是你，一件游泳衣穿十年。”段暄把泳镜扶到了脑门上露出眼睛。
晓晴的这件泳衣的确是有年头了。她记得清楚，价钱是一百五十块。搁那ว会儿，尤其是不挣钱的学生，简直是天价。她为这件泳衣和妈妈软磨硬泡，还哭过好几回，才买回家。穿上它和同学去游泳，自信倍增。质量好极了，这么多年还没被淘汰。这不但说明泳衣耐穿，也说明自己没变胖，还是少女体态。所以每次穿上它心里的美劲儿不减当年。段暄以前满共见过这衣服两三次，现在还认得出，不容易。
“你一个，你爱人没陪你来？”
“他回湖南老家了。”不对，不该这么回答，好似在暗示什么。
游了一个小时，从水里出来，晓晴注意到段暄的胖肚子。她暗自得意——自己上高中的泳衣还能穿，而他三十不到เ，就有了大肚腩。
“一起去吃烤肉。”他提议，晓晴说吃了肉，泳就白游了。
“你不胖，走吧。”
“不去。”她很坚决。
“那我吃，你看着。就当是磨练意志。”
真是不想去，她不能ม再和他有过密的来往，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抵触，换了衣服打更衣室出来，经不住再三动员，还是去了。“能有什么เ事，走吧。”晓晴不知不觉地顺着一个陡坡往下滑。
车一直开到大北郊，段暄说那ว有一家烤肉级好吃。今天晚上不热，坐在路边摊上，凉风习习，仰望夜空繁星点点。不吃光坐这儿也挺好。
“你真不吃？吃吧，准香得你晕过去。”他诱惑她。
“你吃你的，别管我。”晓晴说到做到，坐在那看着别ี人大快朵颐๖。段暄不再管她。
吃完付了钱，他们往回走。到เ了一个街心公园，他说想下去转转。她说晚了，快回吧。他坐在驾驶座上不动，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晓晴，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ท百转千回。
“想起过。”她有点懵。俩人的交往展到此既在意料é之ใ中ณ，也在意料之外。
“不是有没有想起过，是有没有想过。”
白痴都知道“想起过”和“想过”的区别。你可以“想起”很多人，可“想过”的就另当别ี论了。她没法儿回答，不想撒谎，又不能ม说实话。
她想过，怎么没想过，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时，就喜欢他。段暄不经意间对她流露的关心让她心动过，更心痛过。高三毕业那年，她甚至有过把话挑明的冲动。可是从小学六年级起，晓晴就把妇联倡导的“五自方针”当作是女生行为准则，自尊自爱的座右铭不允许她那么做。如今，少女的情愫早已化成昨夜的星辰昨夜的风，只会偶尔在平静的心海ร里吹起一丝微澜，没必要再提起。
此刻，沉默要比有声的回答更有意义แ和内涵。段暄猛地把车开出去，闪得贺晓晴“呀”一声。
一路的寂静。
今天没有给张诚短信也没打电å话。她的心里充满愧疚。张诚对她那ว么เ好，什么事都顺着她。恋爱期间，贺晓晴提过好几次分手。对于深爱她的张诚而言，每一次分手都令他心灰意冷，甚至觉得失去生活的目标。但不管自己多难过，他从来没有纠缠和为ฦ难过她。倒是晓晴少了他这个精神的依靠，又回头说后悔。张诚不计较晓晴的反复，只要她回到เ自己身边，就再好不过了，还计较什么。他是她的靠山，是丈夫，是兄长，甚至是父亲。
考研那年晓晴过度焦虑，几乎ๆ夜夜失眠。睡不着就给张诚打电å话。和她相反，他不管什么เ时候，头一挨枕头就睡着。大半夜接到她的电å话，无论多瞌睡，他都不会挂掉，陪她聊天，宽慰她，哄她，直到她瞌睡。成家后，晓晴娇气，总说做爱时张诚把她弄疼了，提不起兴趣。老得他好说歹说地做思想工作，她才成全他一次。张诚调侃她：“新婚燕尔，干柴烈火，到你这儿咋不灵了？”说实话，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碰到เ这么个老婆真够呛。
晓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丈夫的好她都记在心上。庆幸遇到เ一个好男人。婚后，他们的经济状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晓晴没有过不满足，日子平淡而温馨。她今天特别ี想丈夫，他怎么เ还不回来。
“出来。去极限蹦迪。”段暄在电话里说。
“老胳膊老腿，还不蹦散了。”
“别总说老，不老也说老了。”
不该去，还是去了。贺晓晴准是把药吃反了，晕了头。那天晚上说了那样的话，还和段暄见面，不是把药吃反了，把脑子吃傻了，是什么เ。
大学毕业就再没蹦过迪。一下子还不能适应。这不是跳舞，是人需要泄时的自虐游戏。劲爆强悍的鼓点震耳欲聋，心跳的频率都要被搅乱了。重低音制造的气浪拍打着你的腿，天摇地动，不蹦都不由你。段暄拉着晓晴，大声喊：“放开点，没人看你。”谁说没人看，她就在不停地看他。姿ู势太难看了，哪是跳舞，明明是搓澡。可笑透顶。
她要去坐下，不跳了。段暄一把拽住她，拉到跟前，冲着她的耳朵喊：“爱没爱过我？”
音乐狂乱混浊，人很难保持理智。“爱过。”她说。声音太小，但可以看出口型。
“现在还爱不爱？”
“爱。”
段暄咧嘴笑了。是她熟悉的那种小男孩时的笑。哗！贺晓晴的防线彻底崩溃。
群魔乱ກ舞。人堆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别ี人挡住了，又让开了。晓晴左闪右闪，终于看清是戴桥。旁边的女孩子不是常乐。两ä人动作亲密，不是一般关系。贺老师看到เ这儿，心里腾地蹿出一股火。她过去从后边一把拉住戴桥就要往外走。戴桥以为碰到混混儿找碴儿，挥拳就要打，还好拳头没落下，看清原来是老师。要不非把她打晕不可。他在女孩耳边说了几句，跟着老师出去了。段暄一直跟在后面。他现晓晴冲着一个方向神叨叨地往过走，还以为她受了那句“爱不爱”的刺๐激，突然撒呓挣，接着便看到了那ว惊险的一幕。
到了外面，还没等晓晴开口。段暄先话了，不知道是在迪厅里喊着说话的惯性没消เ除，还是因为ฦ担心，声音大得吓人。“你有病怎么เ着？招呼也不打，拉着人家就往外走。戴桥学过七八年跆拳道，他应激防备一拳能把你给打残。”
“嘁ท，练过几年怎么了！就一拳把我打残了？”
段暄无奈地瘪了一下嘴，用手在贺老师和戴桥中间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你说吧，我闭嘴。
本来学生谈恋爱压根和她贺晓晴没任何关系。戴桥哪怕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只要女的愿意，关她个屁事。可是此刻๑贺老师眼前晃着的全是常乐临进手术室时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常乐่呢？那个女生是谁？你这叫朝秦暮楚，不负责任。”
“老师您别急，别ี生气。您还不知道怎么เ回事儿，就给我定罪，我冤死了。”
“你冤！常乐冤不冤？”
“是她把我蹬了。”
贺老师蔫了，一脸茫然，半天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行了行了，戴桥，你进去玩吧。”段暄冲戴桥挥了挥手。
都要走了，戴桥才缓过神，纳闷地盯着身边的两位，心想光他俩，还是里面还有他们别ี的人。边琢磨边转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