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五

晚上我又不屈不挠地去找他,德拉不肯见我,说他忙。

说不去是假的,从5楼教室的窗上看到凤梧渐渐地走远了,我马上收拾起书包,直往学校宣传栏奔去,那ว里张贴着9点集合游行的告示。

教学楼前,我们被组织了起来,伍人一列,中ณ间三个女的,两边各一个男ç的,直等着学校高层的研究意见出来,马上就可游行前๩往省政府所在地的新城广场。

这个时候正是网络已๐星星之火燎原之势在我所在的城市四处蔓๧延的时候,很快,我就学会了上网、聊天,借以排除寂寞难耐。

我埋着头,不让自己้把他的背影记住,我怕今后的日子里他忧伤的背影,会惊扰我的梦,我只是埋着头,让无຀言的泪水往雪地上滴落。“好好学习๤要紧,现在就业压力很大”,他刚刚ธ说的话,但绝不是他往常的口吻,这样的话只能出自凤梧,凤梧对我就像薛宝钗对贾宝玉,永远不忘规劝,可我即使知道这样的话不是出于德拉又能怎样,我已不是那ว个ฐ我。

我听了她的话,忽然的眼里竟涌出了泪,这是我常问自己的一个问题๤,我们其实都还不懂爱情,我们常常为此疑惑、困顿,我们骨子里都是纯粹的小姑娘๤。

他是走了过来,我一直含着笑,眼睛里写满了渴望,等他过来,等他轻轻地叫我一声,好让我们彻底忘却不快,我不在乎他打我那一巴掌,真不在乎,比起喜欢一个人,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เ,况且本就是我的不对。我下意识地挺挺脖子,准备好了又和他搭话。

“噢?是哪位?如果在座同学不反对的话,你不妨谈谈看。”

“你有事吗?”我的老师先开口问了我。

酒吧里那柔柔的音乐还在继续,我却是笑着追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为ฦ什么要笑,虽然想着追到เ凤梧后我一定要假装着不明所以地哭,可最后追着了他,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理所应当的,我挨了一巴掌,长这么เ大唯一的一巴掌。

然而的确他要入党了,从一上大学,就图谋到现在。为ฦ了入党,连跟我谈恋爱都是偷偷摸摸的,总怕影响不好,为我的数学成绩差,三番๘两次地跟我吵,总想着让我与他齐头并进,总把现在的一切都紧紧扣住毕业工ื作的主题上,包括我的恋爱。也๣许我这次过不了高数这一关,我们就只有一个结局,仔细想,不是想不到。

(2)

我忘了跟德拉正生着气,顺着永远栓条铁链却够一个人连同自行车斜着可以穿过去的学校东门钻了出去。

叫他德拉是因为他喜欢看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动辄称米兰昆德为ฦ他家的。

但德拉却并不领我地情,他会反问我,如果功不成名不就,只靠流落街头卖唱为生,那又该怎本么办?

我笑着说:“黑人都能将皮肤漂白,这个世界有什么奇迹不能ม生呢?”

德拉不说话,看着我。我笑,德拉也๣笑,但德拉的笑却与我不同,有很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

很快的,这一学期毕业了,幸福总是短暂的,我们不得不要暂时的分离。不知为什么เ?一向独来独往、自主惯了的我却忽然间变得缠绵悱恻起来。我的父母不断地催促我回家,我却恨不得粘在、长在德拉身上,我不明白爱情真的是否就能让人这样的忘记自我?

德拉为了换一周整的休假,一连三天2๐4小时工ื作,累得面无血色,可他见我还是笑,他说,这样就有一个假期回老家了。他老家的后坡,他说有他为我种的整整一面坡的葵花,正在灿烂的开着。

葵花,一面坡的葵花,正在灿烂的开着!

我不敢相信的抚摸着德拉泛着青的胡子茬用眼睛问他是真是假,德拉捏我的鼻子,说种一面坡的葵花实在是小cນase,等我哪天和他要结婚了,他非要铺满一条葵花路,让喜欢死了葵花的我光着脚丫子从我家走到他家。多么简单而纯粹的愿望!

听他说这些火热的话,换作任何人都会义无຀反顾地去看那些盛开着的火热的葵花,我更是疯狂的不能自已,因这样的感动,我可以抛弃掉身旁的所有,什么父母什么学业什么เ将来都不在话下,比起那ว一面坡的葵花的真情,什么เ都算不了!不由分说,头脑แ热、兴奋异常的我把所有都抛却脑后,当天就拽着德拉的胳ฑ膊要坐连夜的长途车回他终南山脚下的家,去看望他种给我的葵花。

第二天中ณ午,我们下了车,德拉说要走上好一段路才能到家。因葵花的鼓舞,我对此并不以为意,直到走了很长很长时间的路后,我才现德拉说得好一段路真的是很长很长的,长得让人害怕、长得让人失望。至此我的兴奋高昂的情绪渐渐回落了下来,话也๣说得越来越少,又是山路又是坡路,走得我渐渐也๣皱起了眉。德拉既怕我瞌睡又怕我生气,不停地给我唱歌,很歉意地望着我,仿佛住这么偏远的地方แ是他的错一般,不时地回头看我的脸຀。我不喜欢他这样,有时很自负有时又很自卑的样子,不太像个真正的男ç人,这样一想,我竟莫名地生起闷气来,我不停地问,到底还有多远?到เ底天黑前能不能到เ家?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只想赶紧ู有个床,让我躺下来好好歇歇脚๐。并且我开始给德拉起了小脾气,不理他,抄着有气无຀力的腰赌着气自虐一般疯狂的往前走。德拉、葵花、爱情……这个时候远没有一张床一块面包来的实惠,我的浪漫、激情、无畏ั已๐远离我的视线,思维只剩ທ下疲累、饥渴、懊恼、烦躁这样的字眼,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这样的嬗变和不讲道理,我只能推测这跟我骨子里的脆弱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