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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第十八章

廖书伟的眼睛,温和,诚恳,他是我的森林?还是我的沙漠?带着这样的态度去上他的课,实在是危危险险的。有肖瞳瞳的追求者在窗下神经到เ不行的唱,“心里想着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也不管家里米缸有没有米,也不管路上有人示威抗议,只管爱你------”

“中暑。”

我逐一向长辈们打过招呼,躲去洗舅舅的行踪,陈妮正在上班的路上,说,“要不你问问书伟,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聊天来着。”我就再电话给廖书伟,接电话的却是我舅?!

“有点头痛,没休息好。”廖书伟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

我沉闷数日后,周末回家,路上我去kFc帮舅妈买了汉堡,舅妈很喜欢吃汉堡,只不过因为怕胖,所以不敢多吃。现在她身心受创,吃点喜欢的东西慰劳自己一下总不过分。

“喂,你不是这么傻吧?”肖瞳瞳和可欣异口同声。

“啊?噢~~”我把话筒用力贴近耳朵,生怕听不清楚这天籁样的消息,心开始不规则的乱跳。

“咏哲,你在做什么?自杀吗?”梧桐树后爬起来一个人,白衬衣,牛仔裤,捂着后脑勺,头上还落着几片树叶,摇摇晃晃的,兀自询问我,“你还好吗?”“

我咧着嘴,故意的,“噫~借口。”说完给个鬼脸就进去找书。我知道廖书๰伟最近看的是奥地利一个ฐ女作家的著作,上次他还书后,我特别ี跑到管理员那里借书,看到他还的书摆在桌子上,就记住了那ว个ฐ作家的名字。唉~,我实在是有点佩服自己了,还真挺煞费苦心的,可我这么เ煞费苦心是想要什么结果?我又不太敢往深处想。我的目的暂时很简单,就是觉得,或者看了他看过的书,可以多了解他一点。

我摇头,“没长花,我是想说~~舅,你现在觉得自己幸福吗?有了孩子,会不会还更幸福一点?”

“噢。”阿冲轻轻应了一声,抬头仰望着春日时节澄净晶莹的天空,半晌后,慢悠悠的说,“咏哲,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可我更爱瞳瞳,不过,我看不懂她,她好象谁都不爱。“

上飞机飞温哥华办另场婚礼的途中,我和舅舅狂睡,好象刚ธ做过很多天苦工ื,筋疲力尽,睡得昏天黑地。下飞机的时候舅妈一路笑,说我和舅舅一大一小,睡得象两个孩子。与舅妈相处这些日子,我有点喜欢她了。她漂亮,高贵,有学识,谦逊,人也会说话,这些优点在她身上表现的十分得体,不会让人有压力,假如一定要找她的缺点,那就是太合理了,她是个ฐ合理的,中规中矩的女人,她的身上缺少生动与惊喜。

我也在谈我的恋爱,我妈让我把我的小男朋友回家看看,我索性约了一堆同学回家,有阿冲,有我的室友。午后时光,我们都围坐在顶楼上,外公种的菊花开的一丛丛的,蓝ณ天高渺,风微云淡,远处的栏杆上晒着洗干净的床单被套,空气里满是洗衣粉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乖巧的肖瞳瞳处处得人心,哄的我家太君很高兴,咿咿呀呀的,教她学唱段曲:“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ๅ---ๅ----”

每次,唐可欣都光理头穿鞋子,脆生生应着,“来啦来啦--ๅ--ๅ---”

舅舅的书桌上手提电å脑滴滴响,上面开着msn的页面,滚了很多很多很多排字,就一句话,“家明,你怎么样?还好吗?”相信舅舅本来是和某人聊天,后来他闹起病来,我们全家照ั顾舅舅的时候,这个ฐ人就被冷落在电å脑แ里了。

我崩溃,哀号,“饶了我吧,一个气质我还没弄明白,这又来了个ฐ感情,安心让我活不成。”

“咏哲,这个比喻错误,兔子食素。”

有点经验的社ุ团前辈安慰我,“咏哲,不要太紧张,你看你在抖。”

我冲着男性前辈求救,“救我,跟我换吧。”

“假如有调查支持,观众喜欢看长了胡子的茱丽叶,”前辈说,“小姐,我就和你换。”

我无຀言。镜子里出现一位在用电动剔须刀猛剔胡子的罗密欧,一边剔๶胡子一边拿着剧ຕ本研究,此君刚上了点妆,显得面如冠玉,潇洒倜傥,也๣奶油十足,可不是廖书伟吗?也是,他最熟悉台词,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拍案而起,哈哈大笑,指着他道,“有你和我一起上断头台,值了值了。”

“咄,断头台?没有更好的形容吗?”廖书伟说,“我们再对下词。”可见他心里也没底。

我志不在赢,只觉得是和他共玩一个游戏,反正,有他在,天塌了都没关系,笑他,“为什么化了妆才刮胡子?

“来不及嘛,等等要补妆。”廖书伟对着蜜粉盒子撇嘴,“男人弄这个看起来真的太刺๐激了。

我自告奋勇,拿起蜜粉,“来我帮你补妆。”书伟倒是乖乖坐下,任我在他脸上东抹西涂ิ,我心内窃喜,有种偷来的幸福感。这一刻๑,他就是我的,忍不住想说几句体己้话,“对不起啊,上次不小心揍了你一拳,”我向廖书伟道歉,坐在他身边,替他修好画的两边高低有点差ๆ距的眉毛。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与他如此亲密,闹哄哄的后台,我已经听不到เ看不到来来去去的其他人,好象,是在温哥华的冰雪天地里的宁静,他只为我一个ฐ人存在的。又好象是他与我共舞的那一段,我可以理所当然的与他靠近。我的心止不住甜蜜的冒泡泡,临ภ开场前๩,我甚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嗓音与他对词,并调侃他,“其实罗密欧可以不用那ว么稳重,太稳重了就变京剧那ว一挂的了。”

我没公开演出过舞台剧ຕ,真正上台就知道,排练过多少次都没用,排练和演出,根本就是两回事情。我在后台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群人,腿肚子转筋,虚汗淋漓。廖书伟似乎不会适应不良,耍剑耍的还挺象的,对,他说过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演过罗密欧,哈,铁打的罗密欧,不知道那ว时候谁演的茱丽叶?终于轮到我上场了,我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幸亏我的台词比乳຃娘的台词少,而且,那句“你可以住嘴了。”的台词实在还合我胃口,所以,被我念的顺溜极。

我在台上看到了小舞和梁老师,她举ะ着个夸张到不行的大牌子,上书肖瞳瞳与我的名字。最搞的是,我在台上演着呢,她还有闲有工夫把肖瞳瞳的名字划掉,只留แ我的名字。拜托,我演的很辛苦诶,她专心点看不行吗?其实我也๣不是很专心,我是个ฐ没雅骨的人,莎士比亚的老剧我没一出喜欢的,念着那些华丽ษ繁复感情充沛的台词,我想笑的心情实在大过忧伤。可是,我想一个女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公主,那是因为没有王子来成全她。当廖书伟扮演的罗密欧,温柔而虔诚的轻吻着我的手的那ว一刻,我在一瞬间,被施了法术样,变成茱丽叶。以前,我每说茱丽叶的那句台词,“你可以去亲一下圣经。”的时候,我都要笑出来,可是望着廖书伟满是宠溺怜惜的眼神,我竟是柔肠百折,心潮澎湃。

假如没有意外,我和廖书๰伟这场戏大概可以比较顺利ำ的完成下去,大家在后台互相打气和鼓励,本来没人看好我这个救场的,现在都纷纷夸奖我。

有前辈学长说,“后花园幽会那段,我真怕咏哲乱ກ改台词,把好好的一次幽会生生改成一出闹剧。”

廖书伟更彻底,他说,“我是打算实在不行就索ิ性配合这位小姐当喜剧ຕ演算了,不过看起来还不错。”

“是不是真的不错啊?”我实在没自信

大家一致肯定,“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就这么说着不错不错,我的考验就来了------

我得意洋洋,意图下一场拼拼,让自己้非常茱非常丽ษ非常叶一下。接下去就是这对恨海鸳鸯分别ี的戏份,我狠狠的深呼吸,出场~~。但是,谁能告诉我最靠近小舞台的第一排为什么เ坐着一只大猩猩,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只真的大猩猩,是人改扮的,这也太扯淡了吧?谁在这时节穿着件全副武装毛茸茸的连身衣服出现,头上再套着猩猩面具。就算已经中秋了,也๣没多凉快啊。完了,对着那ว只煞有介事在看表演的黑猩猩,我又分心了,有段台词明显就是乱的,我实在被那ว只猩猩逗的乱想狂笑一把。

廖书๰伟没一丝要笑的意思,他站在窗口与我演出一场离别,微锁着眉头,修饰完整的妆容也没能ม遮掩他脸຀上缺少血色的苍白,他握着我的手,说,“让我被他们捉住,让我被他们处死;只要是你的意思,我就毫无຀怨恨。我愿意说那ว边灰白色的云彩不是黎明睁开它的睡眼,那ว不过是从月亮的眉宇间反映出来的微光-ๅ---------ๅ---天越来越亮,我们悲哀的心却越来越黑暗---ๅ-”

我是看错了吗?他的眼里竟有一丝泪光。有那么一恍神,我是真的觉得我在与他诀别,我只要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เ他了,我望着他的眼睛,神๰为之摧,魂为之夺,“罗密欧,上帝啊!我有一颗预感不祥๷的灵魂;你现在站在下面,我仿佛望见你像一具坟墓底下的尸骸。向我保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一定会再见到你。”

“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廖书๰伟浅浅的笑,一滴泪就从他眼角滑了下来~~然后~~我也๣哭了~~我哭~~不是感动~~只是单纯的因为ฦ廖书伟在哭。虽然,我一点都不晓得,他干嘛入戏入这么深。

这出泪眼凝咽执手无语的告别ี戏令所有的演员全傻眼。因为效果确有点小震撼,也因为台词没完全按照剧本,有点点扯飞了。乳娘迟迟不敢上台,我只好和罗密欧深情款款,“再见,罗密欧,再见茱丽ษ叶。”的来来去去絮叨好几遍,才被终于缓回神的乳຃娘๤给救回后台。

我们刚下去就不甘心的躲在帷幕后面找那只猩猩,猩猩好象也很不甘心,把他的面具在头上做几圈36o度旋转,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要多好笑也有多好笑,待他把面具拿下来,我惊呼,“舅舅?!”转头与廖书๰伟面面相觑,忍不住,同时笑的摊坐到地上,喘不过气。

我哀号,“搞什么啊,我舅是在砸场子的是不是?”

“不是,他是来还礼的,”书๰伟头靠在凳子腿上,很疲倦的解开领ๆ口,顺口气,说,“那年在美国,他演哈姆雷特,我就装成只狗熊,去看他演出,所以啊,现在轮到他了,没想到他真的穿这个来看。”

我哈哈大笑,好难想象廖书伟装成只狗熊是什么样子的,拿面纸帮他擦额角的汗,损他,“你是抽大烟了吧,看体力差的。”又问,“为什么เ那ว年舅舅演哈姆雷特你要装狗熊啊,

“因为ฦ我们两个闹脾气啊,你舅说,除非我装ณ狗熊,不然他可不原谅我。”

“啊,真的假的?你们男生也闹别扭啊?”我奇怪,其实是觉得一般室友不会这么有创意,真不愧是我舅。

廖书伟耸耸肩,说的理所当然,“是人都会吧。”他说话声音很轻,没有力道,看得出来是很累了。

我递给他一罐饮料,“喝一点,等收工ื了我们去吃一顿,就不会这么累了。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嗯,是啊。”

“那你好厉害,”我崇拜的看住廖书๰伟,“没睡好也能这么投入情绪,说哭就哭,我那时候被舅舅逗的只想笑。”

廖书伟躲开我的目光,“我那时候也想笑,不过为了忍住,只好逼自己哭。”

“哦。”我哼一声,没再追问,因为,我觉得他在说谎。我有点失望,我以为我和他已经很熟了,没想到,和我预期的熟ງ还有差距,到底,我不是现实里的茱丽叶,他也不是罗密欧啊。

演出结束之ใ后,有一部分同学去医院看望肖瞳瞳,其实我应该跟着去,可我怎么舍得在这个ฐ时间离开廖书伟?所以,厚颜跟在舅舅身后,耍赖,“我要去吃好吃的。”

舅舅长手长脚的穿着他那毛茸茸的猩猩装,拉拉我的长辫子,应允,“好啊好啊,去吃东西,你可真能ม捣乱。”

“先换掉你的衣服,不然别ี想我们跟你走。”书伟要求,他嘴里说的刻薄,但靠在椅子上看舅舅的表情却出奇的柔和澄净,棒球帽下的一双眼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