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他等待舞台上那个熟ງ悉的身影出现时,有人闯入了五号包厢。
他在面具后也微笑起来。
女孩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困惑地皱起眉头,率先跳下暗门。
砰砰砰,哒哒哒,嘎ะ吱嘎吱。
魅影正在熬夜作曲,音乐่在脑中流淌,寂静中也能听见美妙的歌声……但这次似乎并不是睡眠缺乏引起的幻听。
不过今晚真是死定了。
露西耸耸肩:“对我来说,一个歌剧院地下的迷宫,一个既是音乐่家,建筑师又是机关设计师,还是致命杀手的天才也够不可思议的。再说了,塞壬对你来说也够不平常的吧。”
男ç人沉默了。
“俱乐部是个神奇的地方。”她挑起一边嘴角,“欢迎加入。”
“当然我的能力没听起来那ว么เ厉害,还是有很多限制的,”露西一摊手,“不然我早ຉ就是法兰西国王了,至少也是富。假如我能变成任何一个人的样子,这种能ม力也未免太逆天。”
“限制?”
“我的能力只能ม作用于两种人像。第一种,我可以如实画出你的肖像,画ฑ得和你一模一样,然后让你和肖像换脸。”
男人冷哼一声:“我看不出这有什么เ意义แ。”
“意义大了。”露西笑着睨他一眼,“换脸之后,你就会一直保持肖像上的样子,而画ฑ像会替主ว人变老变丑。当然,你还是会衰老,死亡,不变的只有外貌——我可不附赠长生不死的能力。”她撇一撇嘴,“别小看这个能ม力,只要愿意,我可以因此变成巨富:你不知道女人为了保持青春美貌愿意付出多大代价。”
“但没人愿意因为不老而被看成怪物。”魅影阴沉地说。
她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赞赏地点头:“没错,但是这个简单的道理被绝大部分的客户忘记了。美貌不仅仅是礼物,也有沉重的代价。不过我会附赠每隔三年就修改一次画ฑ像,让他们自然老去的服务……”
“美貌和我没关系。”魅影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十八岁的脸不会比八十岁的好看。你的能力对我有什么用?让面具长在我脸上吗?”他嘲讽地一鞠躬,“如果是这样,容我去准备一张漂亮点的面具。”
露西忍不住笑了,“这个ฐ我办不到,医生那ว儿倒有些强力胶水。除此之外我还能画第二种画ฑ像。”她敛起笑容,“但是很少人愿意换上那ว一张脸。对很多人来说,那张脸比天生的更不讨喜,更难面对。”
“对于我,你完全不必担心这种情况。”男ç人冷笑一声。
露西直视他的眼睛,眼神锐利,声音却放得很轻:“我能画ฑ的,是你真正的样子。你灵魂的面貌。”
一室沉默,只有火炬燃烧的劈啪声。
过了很久,魅影才低声问道:“灵魂的面貌是什么意思?”
“当我看向一个人的双眼,我可以看到他—或者她—的灵魂。我曾经在女人的躯壳里见过男人的灵魂,男人的躯壳里见过女人的灵魂;有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灵魂是个十二岁孩童,而贫民窟里挨饿的孩子们,他们的灵魂却过早地衰老;我在最美艳的脸后看穿过腐烂衰朽的真相,却也曾在一个又老又丑的修女身体里见过真正的天使。”
她走向他,长裙ำ摆动,像是从远古走来的的巫ใ女。男人仿佛被魇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但当她伸手想捧住魅影的脸,十指触碰到เ面具时,他像被火烧一样躲开,一手推开她:“别看。”
“我可以画ฑ下我透过他们眼睛所看到的真相,允许他们戴上灵魂的面孔。但哪怕我的画ฑ笔美化或丑化了一分,画ฑ像就失去了魔力,与普通的油画ฑ无异。我不过是一个工ื具,上帝ຓ手里的一支画笔。”
“如果你想要我帮你,”她扶着魅影的手臂走到他面前,抬起头,他冰冷的面具离她的额头不到เ一寸,“脱下面具,让我看你的眼睛。”她柔声恳求道。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魅影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她感觉到เ他在盯着她,牙关紧咬,炙热的眼神如有实质,“好奇对你没什么好处,小姑娘!”
“女人!无论怎样都管不住好奇心!”讽刺๐的耳语吹进耳廓,吐气温热,语气却冰冷,“你以为ฦ戴着面具的一定是罗密欧,嗯?脱掉面具就会出现一个ฐ俊俏的情人,你们年轻姑娘最爱的浪ฐ漫想象,哈!”
他把脸凑近,对着她的耳朵一字字说道:“如果你看到เ我的脸,你就永远都不能ม离开这个地下迷宫,这样……你还要看吗?”
露西瞪着离自己面颊๐不过一寸的面具,突然脸上露出想笑又强忍住的扭曲表情:“可以啊!”
魅影:⊙△⊙?!
“当然,作为大名鼎鼎的剧院幽灵的囚徒,最低生活水准要有吧,一天五顿ู,早餐中ณ餐下午茶晚餐宵夜不可以重样,食材要最新鲜的,干面包和水不要……如何?怎么看都是你吃亏么,”她露齿一笑:“吃穷你哦!”
“说起来,在巴黎市中心有这么一大~~座物业,”她伸手夸张地比划着,伸出两个指头:“每个ฐ月两ä万法郎收入,没有不良嗜好……唔,除了杀人……各方แ面来说你条件都很不错啦,”露西拍拍魅影的肩膀,揶揄地说,“我为ฦ啥不干!”
魅影轻笑一声,身体放松下来:“为了一天五顿ู情愿和魔鬼为ฦ伍么?你也太好收买了。”
“你才不是魔鬼呐,”她随口说道,“其实我听说了……不就一张脸么。”
“是吗,自以为ฦ胆子很大,不怕这张脸?”魅影才松快下来的口气又变得尖酸起来。
哎呀,嚓啷嚓啷,盔甲又装ณ备起来了啊……露西略๓无奈地扁了扁嘴。
“你现在敢和我开玩笑,待我像个普通人一样,但一旦你看见了……你将永远无法忘掉这种恐怖。就算你给我换上一张脸,每当你想起我,还是会感到反胃、恶心!对你来说,我将永远是个怪物!”他的声音——不,简直是咆哮——变得粗糙可怕。“绝对不行!你走吧!”他推开她,背转身弓着身子,双手紧紧ู按着面具。
一股怒气直冲上头,露西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普通人,难道我就是?对所有人来说,我才是怪物!”她转到他面前,强迫他看着自己。
她美丽的眼睛里跳动着两束小火苗,男人呆呆地盯着。
“这双能看穿所有人的眼睛,你以为会让我受欢迎吗?说到恐怖的脸,你以为我见得少吗?”她的脸泛上愤怒的嫣红:
“你知道在道貌岸然的背后,那张流着色|欲脓水的脸有多恶心吗?你知道贪婪的伤痕是什么形状?你又知道被残忍灼烧过的脸是什么模样?你以为ฦ人间的畸形就是恐怖,我却早已๐看遍地狱里的面容!”
她胸ถ口起伏,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地说:“我无意刺探你的私隐,剧院幽灵先生,但是,这才是最终的测试。我的测试只有这一项ำ。没有任何人能ม够在我的眼睛前隐瞒自己。三个ฐ推荐人,第一个ฐ评判才能,第二个ฐ考验反应,第三个叩问灵魂——我总是最讨厌的那个ฐ啊!”
她苦笑着退后一步,“加入‘俱乐部’,通过测试什么的,其实真的不重要。但你……”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那万一,”男人干涩的声音响起,“万一你在我眼里,看到เ的也是畸形丑恶的灵魂呢?”
“你不会!”她斩钉截铁地说。
男人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如果那晚不是你阻止,我一定会杀了布盖的。”
“但你没有杀死他。你还可以看着我被布盖骚扰,但你没有。我们初ม见那晚,你可以让我淹死,你也没有。”露西固执地说。
男人大声冷笑,“放过你一两次就是好人了?自作聪明的小丫头,你才认识我几天?愚蠢!我认识我自己三十多年了,你最好相信我的判断。